云綺月邁出的那一步,踏在碎石上發(fā)出輕微聲響。她掌心的靈光不再收斂,而是猛然暴漲,如同沉寂已久的火種被風(fēng)掀起,直沖巨獸左膝后方那道裂開的舊傷。光刃刺入的瞬間,黑血噴涌而出,帶著灼燒般的嘶響濺落在地。
巨獸身體劇烈一震,喉嚨里滾出低吼,卻沒有掙扎。它的右爪仍死死按在傷口之上,仿佛在協(xié)助這一擊,將殘存的操控之力從筋絡(luò)中徹底剜除。
葉凌軒咬牙撐起身子,右手緊握劍柄,左手劃破掌心。鮮血順著指縫滲入劍脊,劍身嗡鳴一聲,泛起暗紅光澤。他低喝一聲,劍氣貼地疾行,如刀鋒橫掃,精準(zhǔn)劈向巨獸右腿關(guān)節(jié)。一聲悶響,骨節(jié)斷裂,整條右肢軟塌下去。
“它動不了了?!绷鎯捍鴼?,手中只剩半截熔化的鈴鐺殘片。她指尖燃起一縷赤色精血,輕輕一彈,震蕩波擴散而出,震斷腿部數(shù)根主骨。巨獸四肢抽搐了一下,龐大的身軀終于完全失去支撐,轟然前傾,砸出一圈塵浪。
塵土翻騰間,三人皆未放松警惕。云綺月單膝跪地,一手撐住地面,嘴角再次溢出血絲。她強壓體內(nèi)翻涌的氣血,指尖輕點泥土,一絲微弱靈識悄然探出,緩緩延伸至巨獸身下。那團盤踞在它背脊的黑霧正在潰散,虛影扭曲掙扎,卻無法再凝聚成型。
“連接斷了?!彼吐曊f,“不是被我們斬斷的,是它自己掙開的?!?/p>
葉凌軒拄劍而立,繞到巨獸頭側(cè),劍尖在它面前三尺處劃過一道弧線,留下淺淺痕跡。結(jié)界無聲成形,銀光微閃即隱。他盯著那顆碩大的頭顱,見其左眼綠光忽明忽暗,像是風(fēng)中殘燭,終究慢慢黯淡下來。
柳萱兒走過去,拾起一片帶血的鱗甲。冰涼的觸感讓她指尖微顫。“它不動了?!彼f,“也不是昏迷……更像是……睡過去了?!?/p>
云綺月緩緩站起身,扶著巖壁一步步靠近。巨獸趴伏在地上,呼吸微弱而平穩(wěn),鼻息間再無狂躁氣息。她低頭看著那條徹底廢掉的左腿,傷口深處仍有黑血滲出,但流速已緩。那一刀舊傷,曾是束縛它的枷鎖,如今卻成了它掙脫控制的支點。
“你守在這里很久了吧?”她輕聲說,“守得連痛都成了習(xí)慣。”
沒有回應(yīng)。只有風(fēng)吹過山谷,卷起些許塵灰。
葉凌軒收劍回鞘,手臂顫抖得幾乎握不住劍柄。他靠在一旁石柱上,肩頭的傷口還在滲血,濕透了半邊衣袍。柳萱兒也靠著巖壁坐下,手中殘片掉落,發(fā)出清脆一響。
片刻寂靜。
云綺月忽然抬頭,目光越過巨獸龐大的軀體,望向遠(yuǎn)處。那里,原本被亂石遮掩的谷底深處,竟露出一扇巨大的石門。黑色石面嵌在山腹之中,高逾十丈,表面布滿交錯的符文,紋路深邃,隱隱透出晦澀波動。
“那是……”柳萱兒順著她的視線看去,聲音微滯。
“門一直都在?!痹凭_月往前走了幾步,腳步雖虛浮,卻不曾停下,“它不是隨意攔路的怪物,是守門者。我們打倒的,是這扇門的最后一道屏障?!?/p>
葉凌軒皺眉:“可誰會把一頭受傷的巨獸留在這里?而且……”他頓了頓,“它的傷,像是人為造成的。”
“就是為了讓它不能離開?!痹凭_月聲音漸冷,“也不能讓別人進來?!?/p>
三人彼此對視一眼,無人言語。他們都知道,真正的危險或許才剛剛開始。
柳萱兒勉強站起,拍掉裙擺上的塵土。“現(xiàn)在怎么辦?回頭?”她苦笑,“可我們已經(jīng)沒有退路了。”
“也不一定非得進去。”葉凌軒看向石門兩側(cè),“也許有別的辦法繞過去。”
“繞不過去。”云綺月抬手指向地面。碎石之間,隱約可見幾道凹陷的溝痕,呈環(huán)形延伸,直通石門基座?!斑@是陣法痕跡,整個山谷都被封鎖了。剛才的戰(zhàn)斗驚動了它,所以巨獸才會蘇醒。如果我們不打開這扇門,或者破解外面的陣眼,根本走不出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