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輕撫了撫袖口,仿佛上面沾了灰塵,語氣恢復了平靜,卻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憐憫:
“今夜之事,說到底,我只是想給夏姑娘一個教訓,讓她知曉分寸,莫要再糾纏我姐姐,莫要再行差踏錯??晌覅s沒想到,她非但不思悔改,反而在殿下面前如此攀咬于我……她這般行徑,當真是讓我……既害怕,又心寒?!?/p>
這一番連消帶打,先扣帽子,再擺事實,最后示弱博同情,直接將夏月見釘死在了別有所圖,攀附富貴,無理取鬧,恩將仇報的恥辱柱上。
蕭玦端坐在太師椅上,自始至終沒有打斷任何一方的陳述。
他深邃的目光在宋姝菀那張無辜又委屈小臉上停留片刻,又掃過一臉絕望,有口難言的夏月見。
燭火噼啪一聲輕響,打破了房間內(nèi)的氣氛。
蕭玦終于緩緩開口,聲音聽不出喜怒,卻帶著一錘定音的威嚴:
“所以,宋二小姐的意思是,你并未想取她性命,只是……教訓一下?”
“怎么不是呢,殿下~”語氣又軟又柔,眼里暈染著霧氣,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夏月見看著宋姝菀那副佯裝受驚,委屈無助的神情,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天靈蓋。
明明是自己差點被殺,明明是自己在指控她,為什么她輕飄飄幾句話,自己就一個辯解的字都說不出來了?
她無法解釋自己為什么拋下洛州的家人非要來京城找宋姝靜。
她無法解釋宋姝菀為什么殺到一半又停手。
她甚至不知道該怎么反駁宋姝菀潑過來的那些,攀附富貴,別有所圖的臟水!
心臟在胸腔里瘋狂跳動,撞擊著肋骨,夏月見覺得自己快要被這種有理說不清,反被倒打一耙的憋屈感和恐懼感逼瘋了!
這些古人,這些覺醒的紙片人,心機怎么這么深!
宋姝菀看著她逐漸崩潰的神情,內(nèi)心冷笑。對于內(nèi)心不強大,內(nèi)核不穩(wěn)的人來說,只需步步緊逼,將其邏輯打亂,對方就很容易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這個夏月見,本質(zhì)上和蠢貨沒什么區(qū)別。
她輕輕開口,聲音帶著一種憐憫的殘忍:“你說我欺負姐姐?誰會相信呢?誰會相信一個根本不存在的謊言?我若真的肆意欺凌她,又怎會容你一次次在她身邊挑唆,甚至今夜跑到我面前來如此攀咬我?”
這話如同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夏月見腦子嗡嗡作響,被宋姝菀那雙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盯著,她只覺得無比窒息,下意識就伸手想要推開宋姝菀,只想離這個可怕的女人遠一點!
宋姝菀被她這么一推,順勢一個踉蹌向后退了兩步,剛剛站穩(wěn),便聽見一聲冷斥和一聲悶響。
“放肆!”
是太子蕭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