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這具身體與過去大相徑庭,哪怕她的眼神比記憶中更加陌生,他仍然能感受到那股鐫刻于靈魂深處的氣息。
翼人族長收攏翅膀,六對巨大的羽翼在陽光下泛著細(xì)膩的光輝,如同神祇降臨。他走向艾莉,目光深沉,喉間滾動,像是在克制某種情緒。
艾莉抬頭看著他,完全沒料到眼前的翼人族長竟然會有如此強烈的反應(yīng)。
“你……”翼人族長張口,聲音低沉嘶啞,“瑪麗……你怎么才來?”
“我等你很久了?!?/p>
自那次返祖現(xiàn)象之后,德賽明二的意識就時睡時醒,他當(dāng)日覺醒后馬上陷入傳承的儀式當(dāng)中,無法直接去找瑪麗。他們應(yīng)該有更正式的結(jié)合儀式,特別是他們有了孩子的情況下,但當(dāng)時他身體太虛弱,只能把蛋剝離身體,在族群內(nèi)外育。他自己則常常隱匿在那座高塔內(nèi)接受傳承,很少露面。
“我去了護(hù)理院很多次,拉切西斯拒絕交出你?!?/p>
翼人族長:”那個ai懂什么,你已經(jīng)是我的伴侶了,是我孩子的媽媽?!?/p>
這就是拉切西斯說的好戲?是惡作劇差不多吧。
艾莉:”我不是?!?/p>
德賽明二眨了眨眼,像是沒聽懂艾莉的話,或者說,他根本無法理解。
“不,你是?!彼恼Z氣不容置疑,帶著本能的確信,“這是靈魂的印記,不可能出錯。”
艾莉站在原地,腳下是破碎的蛋殼,掌心還殘留著先前那團(tuán)溫?zé)岬挠|感。她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痕跡,那光芒已經(jīng)消散,像是從未存在過一樣。
“你認(rèn)錯人了。”她退后一步,指了指自己,“我不是瑪麗,我是艾莉?!?/p>
德賽明二盯著她的眼睛,眼神深邃得像要把她的靈魂剖開。他似乎在尋找某種破綻,或是等待她收回這句話。但他什么也沒等到,艾莉的表情沒有一絲動搖。
“不會錯的?!彼穆曇舴泡p了一些,卻更堅定,“我永遠(yuǎn)不可能認(rèn)錯你?!?/p>
艾莉沒有回答。
風(fēng)吹過樹屋之間的葉橋,帶起層層葉浪。樹冠之上的高塔靜默矗立,盤繞而上的藤蔓像是連接天空的脈絡(luò),隱約間,塔頂傳來微弱的鳴叫聲,一切顯得靜謐而美好。
“拉切西斯說,會有好戲等著我?!卑蚪K于開口,語氣平靜得像是在陳述一件無關(guān)緊要的事,“所以這就是她給我的好戲?一個發(fā)瘋的翼人族長,還有一顆已經(jīng)碎掉的蛋?”
她頓了頓,看向德賽明二,“我現(xiàn)在可以走了嗎?”
德賽明二的拒絕脫口而出。
“不行,我還可以繼續(xù)下蛋,這一次,會成功的。”
艾莉搖頭:“我能踩碎一顆,就能踩碎兩顆,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準(zhǔn)下我的蛋,想想也不行?!?/p>
德賽明二的羽翼猛地一震,茶綠色的眼眸驟然收縮。他俊美的臉僵住了,只能定定地看著艾莉,像是在消化她的話,或者說,被某種突如其來的沖擊震懾得失去了語言能力。
風(fēng)在他們之間流動,帶起幾片碎裂的蛋殼,金色的光點在空氣中逐漸消散,化作再普通不過的塵埃。
“你的蛋?”德賽明二低聲重復(fù),像是在咀嚼這幾個字的重量。
艾莉環(huán)抱雙臂,迎上他的目光,唇角微微揚起,帶著無意味的笑意:“怎么,你不是說我是孩子的母親嗎?既然這樣,那它就是我的蛋,不是你的,你只不過是下蛋的工具而已,只是一個產(chǎn)道?!?/p>
她抬腳踩了踩地上殘余的蛋殼,聲音清脆,如同細(xì)小的骨骼碎裂。
“我說了,沒我的允許,誰也不準(zhǔn)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