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清寧神情鄭重地點點頭:“我瞧著八九不離十?!?/p>
明知道二人不可能幫自己,可聽到他們一唱一和的話左延朋還是悄悄松了口氣。
別管目的是什么,自己不能啟齒的秘密還是保住了。
龐母面色一白,急忙問道:“如果結(jié)錯了姻緣怎么辦?”
“輕則沒有子嗣,重則殞命?!睖厍鍖幰蛔忠痪浠卮鸬?。
龐母身子一軟,哭著抱住龐氏:“我苦命的兒啊!當(dāng)初就勸你不要嫁不要嫁,你偏不聽。這種豪門哪是咱們能攀得上的?這會兒可如何是好?。 ?/p>
“和離!必須和離!”龐氏的胞弟龐守安斬釘截鐵地道,“左右他家也瞧不起咱們,自打阿姐成親,咱們幾次三番上門都受盡冷眼,上次沒讓進(jìn)門說什么忙亂忘了!這回我們可是一大早上門探望,結(jié)果硬生生等到腿軟腰酸!要不是這幾位,我們怕是連大門都進(jìn)不來呢!和離!”
龐家兒媳跟著大聲附和:“我家不說多富貴,但還養(yǎng)得起阿姐,阿姐只管回來!”
“兒啊,你怎么說?”龐母枯槁蒼老的手輕輕擦去龐氏臉上的淚珠。
龐氏環(huán)視一圈,深吸一口氣:“我要和離!”
“我不同意!”左延朋大聲喝道,“誰家夫妻沒個矛盾?不過一個孩子,你如果想要,我立刻從族里挑選一個才出生的嬰孩過繼到你名下,待以后有了庶子也都盡數(shù)落在你名下。”
“嗤!”這一次笑的是霍純。
他咧著嘴笑道:“二公子沒毛病吧?二少夫人要的是自己的孩子?過繼來的也就占個名義上的母子關(guān)系?!?/p>
“霍御史話說的有些直接,但我也這么想的?!睖厍鍖幥浦溉蛔兩淖笱优?,語重心長地說道,“雖然二公子暫時不入官場,但我朝律令一類的書籍還是多看看的好。龐娘子提了和離,比不是二公子一句不同意就可以的?!?/p>
溫清寧左手伸出一根手指,食指壓著手指數(shù)道:“首先,二公子毆傷沒、有、過、錯的賢妻在前。其次,不尊岳母,冷待岳家。光這兩條就符合我朝關(guān)于夫婦不相安諧可和離的律法規(guī)定。無違于法,二公子想明白了再說?!?/p>
“郡君這是非要插手我夫妻二人的事了?”左延朋眉眼陰鷙地盯著溫清寧,眼神狠戾。
溫清寧嘆口氣:“二公子怎么能這么說?我只是在維護(hù)我朝律令罷了。”
她指了指頭上的花釵冠,又指了指身上的郡君常服:“我無寸功,卻憑借父親余蔭受封郡君,又食君之祿,心中不安,只想替亡父為我朝、為圣人、為百姓盡綿薄之力。只我無能,除了懂些律法外,一無是處?!?/p>
“二公子可能還不知道,我朝兇案將近一半為情殺,其中夫妻相殺占了至少兩成。”
溫清寧伸出兩根手指,一臉認(rèn)真地做著解說:“最近的一個案子就是去歲,一個負(fù)心的男子把自己殺了,因他的妻子符合七不去,他自己又受妻子供養(yǎng),怕妻子不同意便痛下殺手。
“再往前,有一個商賈長期外出行商,其妻與公婆不睦,受盡磋磨,提出和離,商賈不允,自請下堂,商賈還是不允,最后一時走了極端,放火燒家,一家人齊齊整整奔赴閻羅殿。
“對了,還有一事,有一對怨偶,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鬧得不可開交。女子提和離,男子同意,兩家親長并官府做見證,和離后兩家關(guān)系并未因此疏遠(yuǎn),反倒成了好友世交。可見世間事,還是莫要強求的好?!?/p>
溫清寧話音一頓,看向竹和中:“二公子和龐娘子鬧到這一步,為了防患于未然,不造什么不好的后果,官府還可以強制判離,義絕的話,就不需要雙方同意了。府令覺得如何?”
竹和中算是看明白了,龐氏和離的事才是今日的主要目的。
他點點頭:“京兆府可以判義絕。但是,二公子聽我一句勸,這門親事再堅持下去沒什么意義了,倒不如一別兩寬?!?/p>
“給,我已經(jīng)寫好放妻書了?!被艏兺蝗贿f過來一張紙,“你二人畫指,要是嫌麻煩干脆簽個名字。反正有這么多見證人,不怕反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