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2章 鈷藍蝶痕（第1頁）

照片是1943年拍的，祖父站在帳篷前，穿著德軍的白色軍醫(yī)制服，胸前別著一枚十字勛章。

背景里就是這樣一排煤油燈，在波蘭的雪夜里亮著微弱的光。

“血氧飽和度回升到98%了?！?/p>

馬克的聲音帶著哭腔，他盯著監(jiān)護儀，手指在屏幕上反復滑動，像是在確認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心率……心率也回來了，65次分，竇性心律。”

杰克猛地看向心電監(jiān)護儀，平直的直線果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規(guī)律跳動的波形，發(fā)出“滴滴”的輕響。

可這正常的表象下，是更詭異的現(xiàn)實。

患者的胸腔還在以那種不自然的幅度起伏。

腹腔里的藍黑色液體已經(jīng)停止沸騰，卻在慢慢凝聚成細小的水珠，順著肝臟表面往下滑，留下一道道藍色的痕跡。

就在杰克準備重新探查腹腔時，本該緊閉的患者嘴唇突然緩緩張開。

那張開的幅度越來越大，撕裂的嘴角一直咧到耳根，露出滿口沾滿藍色粘液的牙齒。

牙齦上布滿了蛛網(wǎng)狀的青黑色血管，像樹枝一樣蔓延到臉頰。

一團藍色的東西從他喉管里涌了出來。

起初杰克以為是凝血塊，直到那團東西動了一下，一只活著的藍閃蝶擠出口腔，翅膀上還沾著濕漉漉的黏液。

它拍打著帶有金屬光澤的翅膀，繞著無影燈飛了一圈，翅膀上的鈷藍色在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芒。

“啪”的一聲，無影燈突然熄滅了。

手術室里瞬間陷入黑暗，只有應急燈的綠光在角落里亮著，把每個人的臉都照得慘白。

就在這短暫的昏暗里，杰克看清了那只蝴蝶翅膀腹面用某種黑色物質(zhì)標記的編號：

1943。7。16-ws。

這個編號像一道電流，瞬間擊中了杰克的大腦。

1943年7月16日，是祖父所在的德軍醫(yī)療隊進駐波蘭奧斯維辛集中營的日子。

ws是衛(wèi)戍部隊（wachtruppe）的縮寫。

祖父的黨衛(wèi)軍袖標上，繡著的正是完全相同的字符。

當年杰克整理祖父遺物時，曾特意查過這個日期。

檔案館的資料顯示，那天進駐的醫(yī)療隊，主要負責“囚犯的健康檢查”。

后來杰克才知道，所謂的“健康檢查”，不過是篩選適合進行人體實驗的囚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