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是伊麗莎白的模樣,是兒童病房的布置。
陌生的是這份極致的安穩(wěn),沒有疼痛,沒有齒輪的轉(zhuǎn)動,只有最純粹的平靜。
身后傳來沃克的聲音,極輕,卻像貼在耳邊說話一樣清晰:
“每一段疼痛都有回聲,它會留在記憶里,提醒你曾經(jīng)的掙扎。
“但回聲不必成為牢籠,你可以帶著它往前走,卻不必被它困住?!?/p>
他的手掌輕輕推在杰克的后背,沒有用力,卻給了杰克往前走的勇氣。
杰克深吸一口氣,踏進(jìn)病房。
腳下的瓷磚帶著一絲涼意,卻很干凈,沒有絲毫灰塵。
病房的地板其實(shí)是櫻花木鋪成的,只是表面貼了一層防滑瓷磚。
杰克蹲下身,輕輕揭開一小塊瓷磚的邊角,果然看到了下面淺棕色的木紋。
木紋里滲出淡淡的金色樹脂,像把時(shí)光凝成了琥珀,將所有的疼痛與不安都封存其中。
病床上的年幼伊麗莎白突然睜開了眼睛。
她的眼睛很亮,像盛著星光,看到杰克的瞬間,立刻露出了熟悉的、帶著淺淺梨渦的笑:
“爸爸,你回來了。杰克等你好久啦,剛才護(hù)士姐姐說你去給我買櫻花糖了,糖呢?”
杰克伸手想去觸碰她的臉頰,指尖卻直接穿過了她的肩膀。
沒有實(shí)體的觸感,只有一陣淡淡的暖意,如同穿過一段清晰的全息影像。
杰克才明白,這不是過去的時(shí)空,也不是未來的場景,而是一段被“記憶”定格的安穩(wěn)時(shí)刻,是所有疼痛結(jié)束后,最該有的模樣。
監(jiān)護(hù)儀上的心電圖還在平穩(wěn)起伏,綠色的波形隨著伊麗莎白的呼吸輕輕跳動,不再屬于任何被疼痛糾纏的時(shí)空,只屬于此刻的、不被打擾的安穩(wěn)。
伊麗莎白還在笑著,伸手想拉杰克的手,雖然無法觸碰,卻讓杰克心里涌起一陣久違的溫暖。
就在杰克看著年幼的伊麗莎白出神時(shí),病房的墻壁突然開始變得透明。
像是蒙上了一層逐漸變薄的霧,墻壁的輪廓慢慢模糊,最后完全消失,露出了外面的醫(yī)院中庭。
櫻花樹依舊在月光下盛放,粉色的花瓣隨風(fēng)輕輕飄落,落在青石板上,像一層柔軟的雪。
但之前坐在長椅上的沃克和站在一旁的艾瑪,都不見了。
長椅上空空的,只有那本伊麗莎白的繪本平放在上面。
封面被晚風(fēng)輕輕翻開,一頁頁往后翻,最后停在了繪本的最后一頁。
杰克走到窗邊,隔著透明的墻壁看向繪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