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料的顏色也發(fā)生了變化,原本刺眼的赭石色變得更加沉靜內(nèi)斂,呈現(xiàn)出一種溫潤的、帶著淡淡光澤的棕紅色,仿佛褪去了死亡的陰霾,被生命的力量所滋養(yǎng)。
索菲亞的心中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激動,她知道,第一步成功了。
她的骨髓中蘊含的生命意志,真的與骨灰顏料中的痛苦記憶產(chǎn)生了中和反應(yīng),制造出了她夢寐以求的“抗體顏料”。
但這只是開始,她還需要驗證這種顏料的實際效果,看看它是否真的能打破骨灰顏料中固化的暴力指令,喚醒那些被極端情緒掩蓋的人性。
她莊重地拿起父親遺留下來的那支狼毫畫筆。
這支畫筆曾見證過父親對藝術(shù)的執(zhí)著,也曾在她的手中繪制出反抗的畫作。
如今,它將成為檢驗“抗體顏料”的關(guān)鍵工具。
她將畫筆浸入那罐特制的“抗體顏料”中,顏料順著筆毛緩緩流淌,帶著一股淡淡的、混合著生命氣息與歷史厚重感的味道。
她鋪開一張新的亞麻畫布,深吸一口氣,開始繪制一個場景。
不再是奧斯維辛集中營里那些慘絕人寰的畫面,而是一個模擬的戰(zhàn)場。
她要用這個場景,測試“抗體顏料”能否阻止暴力的發(fā)生。
她先用鉛筆勾勒出大致的輪廓:
一片荒涼的戰(zhàn)場,硝煙彌漫,斷壁殘垣散落四周,地面上布滿了彈坑和枯萎的野草。
然后,她用“抗體顏料”開始上色,畫了兩名對峙的士兵。
一方穿著二戰(zhàn)德軍的制服,墨綠色的軍裝,黑色的皮靴,腰間挎著軍用皮帶,手中握著一把上了膛的步槍,眼神原本應(yīng)該是冰冷而兇狠的。
這是骨灰顏料中最常見的暴力象征。
另一方則是模糊的、代表受壓迫者的形象。
他穿著破舊的衣衫,身形瘦弱,手中沒有武器,只有一雙充滿恐懼與不屈的眼睛。
索菲亞的畫筆在畫布上移動著,每一筆都傾注著她的專注。
她刻意放慢了繪制德軍士兵的速度。
尤其是在勾勒他持槍的手指時,她將全部的意志,對和平的渴望、對殺戮的憎惡、以及第八條款補(bǔ)遺帶來的制約感,都凝聚在筆尖,一點點灌注到顏料之中。
她在心中不斷默念著:
“停下,不要開槍,生命不該如此被踐踏?!?/p>
她能感受到筆尖傳來的微弱阻力,仿佛顏料本身也在回應(yīng)著她的意志。
那些蘊含在骨髓中的生命力量,正在與骨灰顏料中的暴力記憶進(jìn)行著無聲的博弈。
奇跡發(f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