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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游記》25（第2頁）

“玄奘。”觀音聲音空靈，卻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意味，“爾等誤飲子母河水，身懷異胎，此非正道，阻礙西行。今特取來落胎泉水，飲之便可化去胎氣，即刻啟程。”

說罷，惠岸行者便欲將泉水奉上。

然而，唐僧卻并未如往常般恭敬接受，反而后退一步，雙手合十，目光直視觀音，聲音雖虛弱卻異常堅定：“菩薩且慢！”

觀音一怔：“玄奘？”

唐僧深吸一口氣，腹中絞痛讓他臉色蒼白，但眼神卻清明銳利：“菩薩，此水飲之，可是要殺生？”

觀音微微蹙眉：“此乃異胎，非人倫正道，化去乃…”

“菩薩！”唐僧打斷她，語氣帶著前所未有的質(zhì)問，“佛曰：眾生平等。胎中嬰靈，豈非眾生？其雖借男子之身、依造化奇水生發(fā)，然既已成胎，便具靈性，乃一待生之命！豈可因‘非人倫正道’、‘阻礙西行’便輕易化去？此與殺生何異？豈非違背我佛不殺生之根本戒律？”

他越說越激動，竟引動腹中胎氣，疼得彎下腰，卻仍強撐著道：“若只因‘阻礙行程’便可殺生…那昔日通天河畔，靈感大王吃那許多童男童女，菩薩為何只一句‘劫數(shù)’便輕輕放過？難道童男童女之命是劫數(shù)，我等腹中待生之靈便不是生命？菩薩…您這佛法，為何有兩般尺度？”

這一問，石破天驚！直指觀音乃至西方教一直試圖掩蓋的“雙重標準”。

觀音被問得一時語塞，面色微變：“玄奘！你竟敢質(zhì)疑佛法？”

“貧僧不敢質(zhì)疑佛法，貧僧質(zhì)疑的是執(zhí)佛法者之心！”唐僧豁出去了，疼得冷汗直流，卻目光如炬，“菩薩若今日強令我飲此落胎泉水，便是令我犯下殺戒！貧僧寧產(chǎn)此子，寧誤行程，絕不造此殺孽！”

一旁挺著大肚子的孫悟空立刻跳起來：“說得好！師父！俺老孫支持你！俺那石猴閨女，俺老孫要定了！誰敢逼俺老孫殺閨女，俺跟他急！”

豬八戒也捂著肚子哼哼：“就是！菩薩您也太不近人情了！俺老豬雖不想生，但也是一條命啊，翠蘭知道了非得罵死俺?！?/p>

沙僧雖不說話，卻默默站到了唐僧身前。

使團中那些懷孕的官員、軍士更是群情激憤！他們本就對“男子產(chǎn)子”感到新奇甚至有些自豪，又被唐僧一番“殺生論”激起父性與義憤，紛紛開口：

“菩薩，圣僧所言極是，胎兒無辜，豈能輕殺？”

“此乃女媧娘娘遺澤，造化之功，豈是異端？”

“吾等自愿產(chǎn)子，不勞菩薩費心！”

“大唐律法亦保護孕婦胎兒！菩薩此舉，置大唐律法于何地？”

更有能言善辯的外交官上前，對觀音行禮，語氣恭敬卻詞鋒犀利：“菩薩慈悲。下官乃大唐鴻臚寺丞。依《大唐律·戶婚律》，強行使人墮胎者，徒三年。此雖異胎，然其情可憫，其理相通。菩薩欲強令我等墮胎，恐…恐于天理、于國法、于人情皆有不妥。還請菩薩體恤下情?！?/p>

這一頂頂“不殺生”、“眾生平等”、“大唐律法”、“體恤下情”的大帽子扣下來，饒是觀音菩薩，也感到壓力巨大，騎虎難下！

鳳輦珠簾后，李澄曦悠閑地品著茶，仿佛眼前這場激烈的佛法倫理之爭與她毫無關(guān)系。她心中暗笑：“這和尚終于學會用對方的經(jīng)，砸對方的廟了，甚好，甚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