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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游記》15（第3頁）

“強(qiáng)詞奪理！”唐僧又急又怒，“即便他們有過，也罪不至死！你可將其擒下，送交官府發(fā)落，怎能擅自打殺？你眼中還有沒有王法！有沒有佛法！”

“官府？這荒山野嶺哪來的官府？！”孫悟空氣得跳腳，“等官府來了，全村都死絕了！”

唐僧不聽，只覺得這猴子野性難馴，想起觀音所授的緊箍咒，立刻盤坐在地，合掌念誦起來！

“嗡嘛呢叭咪吽…”

孫悟空頓時頭痛欲裂，抱頭在地上翻滾慘叫：“?。√鬯腊忱蠈O了！師父別念了！別念了！哎呦！”

一道金光閃閃的金箍出現(xiàn)在他頭上，死死勒緊。

就在唐僧閉目念咒，孫悟空痛苦哀嚎之際，一個清冷而威嚴(yán)的女聲驟然響起：

“住口！玄奘法師！”

唐僧一驚，咒語頓停。只見昭蓮公主李澄曦不知何時已來到近前，面罩寒霜，鳳目含威，正冷冷地盯著他。

“公主殿下…”唐僧一怔，連忙起身合十。

李澄曦卻不理他，先是對痛苦稍緩、兀自喘息的孫悟空道：“孫長老，你先起來?！闭Z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安撫。

隨即，她轉(zhuǎn)向唐僧，語氣陡然嚴(yán)厲：“玄奘法師！本宮倒要問問你，你口口聲聲慈悲為懷，不傷性命。那本宮問你，放任這些殺人越貨、窮兇極惡的山匪離去，他日他們再造殺孽，這筆孽債，是該算在他們頭上，還是該算在你這位‘慈悲為懷’的法師頭上？！”

唐僧被問得一窒：“這自然是算在他們…”

“是嗎？”李澄曦打斷他，步步緊逼，“昨日他們已被孫長老擊退，明知我等在此，今日卻敢集結(jié)更多人馬來報復(fù)，其心之歹毒，可見一斑！他們擺明了就是要?dú)⑷藴缈?，屠盡這一家老?。∪舴菍O長老及時趕回，此刻這地方甚至是附近村落已是血流成河，雞犬不留！請問法師，屆時你的‘慈悲’何在？！你是能超度亡魂，還是能起死回生？！你是要陪著這一村善良百姓一起‘慈悲’地赴死，用你的血來感化他們嗎？！”

唐僧額頭見汗，嘴唇哆嗦，說不出話來。

李澄曦又言：“法師覺得這世上是善人多還是惡人多？”

“這……自是善人多！”

李澄曦聲音更高，帶著一種穿透人心的力量：“法師方才說，世間善人多于惡人。本宮再問你，為何善人多，惡事卻從不曾少？正是因為有許多似你這般不分好歹、不論是非的‘偽善’！你們的‘寬容’，成了惡人肆無忌憚的護(hù)身符！你們的‘慈悲’，成了刺向善良者心臟的利刃！你這不是在行善，你這是在作惡！是助紂為虐！是惡的幫兇！”

這時，使團(tuán)中一些官員、軍士也圍攏過來，聞言紛紛點頭。

一名書記官更是紅著眼眶站出來，對著唐僧噗通一聲跪下，哭道：“法師！公主殿下說得對??！小的老家…小的老家就是被這樣一伙山匪給害了！當(dāng)初也有個游方和尚，說什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勸走了來剿匪的官兵，結(jié)果沒過幾天，那伙山匪報復(fù)，把我們村子屠了一半啊！要不是后來朝廷派大軍剿滅了他們，我們早就死絕了！那種山匪根本就不是人！是畜生！留不得啊法師！”他哭得撕心裂肺，聞?wù)邿o不動容。

唐僧如遭雷擊，臉色慘白，踉蹌后退數(shù)步，看著地上那些山匪的尸體，又看看痛哭的書記官和周圍眾人憤慨、認(rèn)同的眼神，再回想自己剛才念咒懲罰悟空的行為一股巨大的羞愧與迷茫涌上心頭。

“貧僧…貧僧錯了？”他喃喃自語，信仰幾乎崩塌。

李澄曦見狀，語氣稍緩，卻依舊堅定：“法師，慈悲，不是對惡的縱容，而是對善的守護(hù)。孫長老殺此惡匪，非但不是造孽，反而是積德行善，是護(hù)持正道，是大慈悲！你若因此懲罰于他，才是真正的不分是非，糊涂透頂！寒了所有真心護(hù)你、護(hù)持善良之人的心！”

唐僧徹底無言以對，滿面羞慚，對著孫悟空深深一揖：“悟空，是為師錯了，錯怪你了，這咒，為師日后絕不再亂念?！?/p>

孫悟空連忙扶住他，嘿嘿一笑：“師父明白就好！明白就好！俺老孫不怪你！”

但他心里卻對那位“澄曦師姐”佩服得五體投地：“師姐威武！這嘴皮子比金箍棒還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