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玉梅那尖酸刻薄、充滿了惡意的聲音,像一盆帶著冰碴子的冷水,兜頭澆下,瞬間就讓店內那火熱的搶購氛圍,降到了冰點。
所有人的動作,都猛地一僵。
正在興奮地挑選著衣服和藥膏的顧客們,全都停下了手,用一種驚疑不定的目光,在蘇念和那幾個穿著工商制服、神情倨傲的男人之間,來回掃視。
無證經(jīng)營?
三無產(chǎn)品?
這兩個詞,在這個年代,分量可不輕!一旦被坐實了,那可是要被查封、甚至抓去坐牢的!
錢衛(wèi)國和趙社長夫婦的臉色,也是微微一變。他們雖然知道蘇念有本事,但開店這種事,手續(xù)上的問題,可大可小。
看到自己的一番話,成功地鎮(zhèn)住了全場,劉玉梅的臉上,露出了毫不掩飾的、幸災樂禍的得意笑容。
她抱著手臂,像一只斗勝了的公雞,趾高氣揚地走到蘇念面前,用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tài),輕蔑地說道:“怎么不說話了?我可是聽說了,你這藥膏,連個生產(chǎn)廠家和日期都沒有,就敢拿出來賣五十塊錢一瓶的天價!還有你這些衣服,款式倒是挺新潮,誰知道你這布料是哪里來的走私貨?”
“工商的同志們,”她轉過頭,對著身后那幾個男人頤指氣使,“這種擾亂市場秩序、坑害人民群眾的黑心商家,你們可得好好查一查!絕不能姑息!”
為首的那個工商干部,顯然跟劉玉梅關系匪淺。他清了清嗓子,拿出一本筆記本,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架勢,對著蘇念厲聲喝問道:“你就是這家店的老板蘇念?你的營業(yè)執(zhí)照呢?產(chǎn)品合格證呢?都拿出來給我們看看!”
面對著這突如其來的、堪稱絕殺的刁難,那個被所有人注視著的、站在風暴中心的瘦弱身影,卻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蘇念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慌亂,甚至連一絲憤怒都沒有。
她只是緩緩地抬起眼,用一種看跳梁小丑的、極度冰冷的眼神,靜靜地看著劉玉梅,直到對方那得意的笑容漸漸僵硬,她才緩緩開口。
“劉夫人,說完了嗎?”
她的聲音,很輕,很淡,卻帶著一股讓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她沒有理會那幾個叫囂的工商干部,而是將目光,轉向了身旁臉色有些凝重的錢衛(wèi)國和他夫人。
“錢經(jīng)理,錢夫人,”蘇念的臉上,突然綻放出了一抹極其燦爛、卻不達眼底的笑容,“這位劉夫人說,我賣給你們的藥膏,是‘三無產(chǎn)品’,是‘毒藥’。那我想請問一下,錢夫人您那條被醫(yī)院判了死刑、如今卻光潔如初的手臂,難道是假的嗎?”
“還有趙夫人,”她的目光,又落在了供銷社長老婆錢鳳英的身上,“您剛才還對我這件衣服贊不絕口,怎么一轉眼,到了劉夫人的嘴里,就成了‘走私貨’了呢?難道,您也想穿‘走私貨’嗎?”
這番話,可以說是誅心至極!
她巧妙地,將自己從被審判席上摘了出來,反手就將國營飯店經(jīng)理和供銷社社長,全都拉到了自己的戰(zhàn)船之上!
錢衛(wèi)國和錢鳳英是什么人?那都是人精中的人精!他們瞬間就明白了蘇念的意思!
今天,他們要是坐視不理,任由蘇念被劉玉梅踩下去,那不僅等于承認了自己識人不明、被一個“騙子”耍得團團轉,更是當眾打了自己的臉!
“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