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家”!
這兩個字,像是一道驚雷,在陸家小小的院子里轟然炸響!
在農(nóng)村,分家可是天大的事。通常都是兒子娶妻生子,兄弟之間鬧得不可開交,才會由長輩出面主持分家。
哪有像蘇念這樣,一個剛過門一天的新媳婦,就敢當(dāng)著婆婆的面,把“分家”兩個字說得如此輕描淡寫,卻又如此擲地有聲!
趙桂花像是被蝎子蟄了一樣,猛地后退一步,指著蘇念的手指都在劇烈地顫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設(shè)想過蘇念的各種反應(yīng),哭鬧、妥協(xié)、甚至是撒潑,但她萬萬沒有想到,蘇念竟然會直接釜底抽薪,提出要另起爐灶!
這……這簡直是反了天了!
“你……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趙桂花的聲音尖銳得幾乎要刺破人的耳膜,她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么。
“我說,”蘇念迎著她吃人般的目光,一字一頓地重復(fù)道,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院子,“既然媽不愿意交出管家權(quán),又信不過我,那為了避免日后產(chǎn)生更多的矛盾,我和景深,就自己單過。這樣一來,您不用操心我們,我們也不用給您添麻煩,兩全其美,豈不甚好?”
她這番話說得有理有據(jù),姿態(tài)從容,仿佛不是在威脅,而是在真心實意地為這個家著想。
可這話聽在趙桂花耳朵里,無異于奇恥大辱!
一個新媳婦,剛進門就要分家,這要是傳出去,別人會怎么看她這個婆婆?大家都會戳著她的脊梁骨,罵她苛待殘廢的兒子和新過門的兒媳,逼得人家活不下去!
她的臉,以后在村里還要不要了?
“你休想!”趙桂花終于爆發(fā)了,她像一頭被激怒的母獅,朝著蘇念就撲了過來,“你這個喪門星!攪家精!我打死你這個不孝的東西!”
然而,她的手還沒碰到蘇念的衣角,就被一道身影攔住了。
是陸景深。
不知道什么時候,他已經(jīng)自己轉(zhuǎn)動著輪椅,悄無聲息地來到了蘇念的身后。
他伸出一只手,不算粗壯的手臂卻像一道鐵壁,穩(wěn)穩(wěn)地擋在了蘇念面前,抓住了趙桂花的手腕。
“媽,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彼穆曇?,沙啞而冰冷,不帶一絲感情。
“景深!你給我讓開!”趙桂花看到兒子竟然也護著這個外人,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你是不是被這個狐貍精灌了什么迷魂湯了?她要分家!她要我們陸家在村里抬不起頭來啊!”
陸景深沒有讓開,反而抓得更緊了。他抬起頭,那雙深邃的眸子,第一次正面迎上了趙桂花的目光。
“她剛才的話,您沒聽清嗎?”陸景深的聲音,平靜得可怕,“她說的是,另起爐灶,自己開火。是在您不愿意交出錢票,又拿不出米面下鍋的前提下?!?/p>
他頓了頓,一字一句地,將蘇念的話,用自己的方式,重新“翻譯”了一遍,也徹底斷了趙桂花偷換概念、混淆視聽的后路。
“如果您能讓全家人都吃上飯,她自然不會提這種要求。如果您做不到,又憑什么不讓別人自己想辦法活下去?”
這番話,如同一把尖刀,狠狠地扎進了趙桂花的心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