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醫(yī)院,二樓,外科病房。
走廊里彌漫著一股濃重刺鼻的來蘇水味,混合著病人痛苦的呻吟聲,讓氣氛顯得格外壓抑。
蘇念和陸景深在兩名衛(wèi)生科干部的“陪同”下,一到醫(yī)院,便被直接帶到了這里。
“就是這間病房?!眹帜樃刹恐噶酥盖懊嬉簧染o閉的房門,語氣復(fù)雜地說道。他現(xiàn)在對蘇念的態(tài)度,已經(jīng)從最初的輕蔑,變成了不敢得罪的謹慎。
蘇念點了點頭,沒有絲毫的猶豫,伸手便推開了病房的門。
一股濃重的、傷口腐爛的惡臭,瞬間撲面而來!
只見病房內(nèi),一個臉色蠟黃的中年女人正躺在病床上,發(fā)出痛苦的呻吟。她的整條右臂,都被厚厚的紗布包裹著,但依舊有黃綠色的膿水,從紗布的縫隙中不斷地滲出,將白色的床單都染上了一片污穢。
女人嘴唇干裂,雙眼緊閉,額頭上敷著一塊濕毛巾,顯然是正在發(fā)著高燒。
而病床邊,站著一個滿臉焦急和憤怒的男人,正是國營飯店的經(jīng)理,錢衛(wèi)國。
一看到蘇念進來,錢衛(wèi)國那雙本還算溫和的眼睛,瞬間就紅了!他像一頭被激怒的獅子,一個箭步就沖了上來,指著蘇念的鼻子,聲色俱厲地吼道:
“你這個騙子!庸醫(yī)!你還敢來!你看你把我愛人害成了什么樣子!我告訴你,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讓你把牢底坐穿!”
他的身后,還站著一個穿著白大褂、戴著口罩的年輕醫(yī)生,看到蘇念,也是一臉的鄙夷和不屑。
“你就是那個賣假藥的村姑?”那醫(yī)生推了推眼鏡,用一種極其傲慢的語氣說道,“我從醫(yī)這么多年,就沒見過這么惡性的草藥過敏!整條胳膊的肌肉組織都開始壞死、潰爛!我看你那根本就不是什么祛疤藥,分明就是一罐子毒藥!”
“毒藥”兩個字,他說得又重又響,直接給蘇念定了性。
面對著錢衛(wèi)國的怒火和醫(yī)生的指責,蘇念卻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她的目光,從始至終,都只落在那位躺在病床上的、痛苦呻吟的病人身上。
她緩緩地走到病床邊,只看了一眼病人手臂上那不斷滲出的、顏色詭異的膿水,又聞了聞空氣中那股獨特的、帶著一絲甜腥味的腐臭,那雙清亮的眸子里,瞬間就閃過了一絲冰冷的了然。
“這不是我的藥造成的?!?/p>
她開口了,聲音不大,卻像一顆石子,精準地投進了這間充滿了火藥味的病房,激起了所有人的怒火。
“不是你的藥?!”錢衛(wèi)國氣得笑了起來,“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想狡辯?!”
“我不需要狡辯?!碧K念轉(zhuǎn)過身,平靜地迎上他憤怒的目光,那雙清澈的眼睛里,帶著一種足以讓任何人信服的、屬于頂尖醫(yī)者的自信與冷靜。
“錢經(jīng)理,我只問你三個問題?!?/p>
“第一,你愛人的胳膊,是什么時候開始出現(xiàn)潰爛癥狀的?”
“是……是昨天晚上!”
“第二,在她使用我的藥膏之前,或者之后,她有沒有接觸過別的什么東西?比如,別的藥,或者別的什么不明的液體?”
“沒有!絕對沒有!”錢衛(wèi)國斬釘截鐵地回答。
“好。”蘇念點了點頭,問出了最后一個,也是最關(guān)鍵的問題。
“第三,從我把那罐藥膏交給你,到你愛人使用它,這中間,這罐藥膏,有沒有離開過你的視線?或者說,有沒有經(jīng)過第三個人的手?”
這個問題,像一把尖刀,狠狠地扎進了錢衛(wèi)國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