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衛(wèi)國的辦事效率,遠比蘇念想象中還要高。
僅僅兩天后,兩張蓋著省衛(wèi)生廳鮮紅印章的、制作精美的“特邀代表邀請函”,便由他親手,恭恭敬敬地,送到了蘇念和陸景深的手上。
“蘇神醫(yī),陸英雄,幸不辱命!”錢衛(wèi)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臉上,是掩飾不住的興奮和敬佩,“我表哥他用了您的藥,當天晚上就睡了個安穩(wěn)覺!第二天脖子就能轉了!他讓我給您帶句話,說您這醫(yī)術,簡直就是華佗在世!這次的研討會,您二位務必賞光!他已經給組委會那邊打好招呼了,到時候,會親自接待二位!”
一切,都在蘇念的計劃之中,甚至比她預想的,還要順利。
一周后,蘇念將“念美人”小店暫時交給了她從村里接過來的、如今已經徹底脫胎換骨的二牛媳婦代為打理,便和已經能像正常人一樣行走的陸景深一起,坐上了前往省城的火車。
綠皮火車“哐當哐當”地行駛在廣袤的田野之上,載著這對心懷壯志的年輕夫妻,奔向一個更加廣闊、也充滿了更多未知的舞臺。
省城,遠比縣城要繁華得多。
高樓林立,車水馬龍,空氣中都彌漫著一股大城市特有的、緊張而又充滿活力的氣息。
在劉科長的親自安排下,蘇念和陸景深,被安排住進了省衛(wèi)生廳招待所最好的房間。
第二天,研討會,正式拉開帷幕。
會場,設在省人民醫(yī)院最大的會議廳里,座無虛席。
放眼望去,參會的,都是來自全省各大醫(yī)院的青年才俊和醫(yī)學專家。他們穿著整潔的白大褂,臉上,帶著屬于知識分子的、矜持而又驕傲的神情。
而蘇念和陸景深,這兩個穿著普通便服、沒有任何單位標識的“民間代表”,在這樣一群精英之中,就顯得格外的……格格不-入。
幾乎是在他們踏入會場的第一時間,無數(shù)道好奇、審視,甚至帶著幾分輕蔑的目光,便不約而同地,聚焦在了他們身上。
“哎,那兩個人是誰啊?怎么連白大褂都不穿?”
“聽說是劉科長特批的‘民間代表’,搞什么偏方草藥的?!?/p>
“呵,土郎中也配來參加這種級別的研討會?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各種竊竊私語,雖然刻意壓低了聲音,卻還是一字不落地,傳進了蘇念的耳朵里。
蘇念卻充耳不聞,她的臉上,沒有絲毫的局促和不安。她只是平靜地,拉著陸景深,在會場最不起眼的角落里,找了兩個位置坐下。
她知道,想要贏得尊重,靠的不是言語,而是實力。
研討會,很快就開始了。
一位位來自各大醫(yī)院的青年醫(yī)生,輪流上臺,分享著自己的研究成果和臨床經驗。
蘇念靜靜地聽著,不得不承認,這個時代的醫(yī)學精英,確實有幾把刷子。雖然他們的理論和設備,都還停留在比較初級的階段,但他們的嚴謹和專注,卻值得任何人尊敬。
然而,聽著聽著,蘇念的眉頭,卻漸漸地蹙了起來。
她發(fā)現(xiàn),這場所謂的“中西醫(yī)結合研討會”,幾乎成了西醫(yī)的“一言堂”。上臺發(fā)言的,十個有九個,都是西醫(yī)。他們言必稱“手術”、“抗生素”、“X光片”,對于傳統(tǒng)的中醫(yī),雖然嘴上也說著要“結合”,但那骨子里的輕視和不屑,卻根本掩飾不住。
就在這時,一位頭發(fā)花白、戴著老花鏡、看起來德高望重的老中醫(yī),顫顫巍巍地走上了臺。
他是省中醫(yī)院的副院長,也是這次研討會上,為數(shù)不多的、真正有分量的中醫(yī)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