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那枚通體由帝王綠翡翠雕刻而成、象征著陸家至高無上權(quán)力的“主母令”,在古樸的紫檀木盒中,綻放出幽幽的、充滿了誘惑的光芒時,整個書房的空氣,都仿佛為之凝固了。
陸振邦那雙渾濁的老眼里,閃爍著老狐貍般的、穩(wěn)操勝券的精光。他像一個經(jīng)驗老到的獵人,欣賞著自己布下的、堪稱完美的陷阱,等待著獵物自投羅網(wǎng)。
他篤定,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女人,能拒絕得了如此滔天權(quán)勢的誘惑。他甚至已經(jīng)預(yù)想好了她接下來的反應(yīng)——震驚、狂喜,然后是迫不及待的貪婪,最后在他面前收斂起所有爪牙,變成一只聽話的金絲雀。
他等著看蘇念的反應(yīng)。
是震驚?是狂喜?還是……迫不及待的貪婪?
然而,蘇念的反應(yīng),再一次,讓他失望了。
只見她緩緩地走上前,在那只價值連城的紫檀木盒前停下。她沒有立刻伸手去拿,只是低著頭,用一種極其專業(yè)的、仿佛在看一件普通文物的眼神,仔仔細細地,將那枚所謂的“傳家寶”,打量了一遍。她的目光,冷靜而挑剔,沒有一絲一毫普通人見到稀世珍寶時該有的激動。
然后,在陸振邦和福伯那錯愕不解的目光中,她緩緩地,搖了搖頭,那神情,像是在看一件有瑕疵的展品,充滿了惋惜。
隨即,她伸出兩根纖細的手指,指尖瑩白如玉,像是在捏什么不值錢的玩意兒一樣,將那枚足以讓整個京城都為之瘋狂的令牌,從絲綢墊子上,捏了起來。
她將令牌拿到眼前,對著燈光,左看看,右看看,瞇起眼睛,仔細地審視著玉石內(nèi)部的紋理。她甚至還用指甲,在令牌不起眼的邊緣,輕輕地刮了一下,側(cè)耳傾聽那細微的聲音。
最后,她撇了撇嘴,在那兩位老人即將噴火的目光注視下,將那枚令牌,“啪”的一聲,又隨手扔回了盒子里。那動作,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極致的嫌棄,仿佛那不是一塊帝王綠翡翠,而是一塊路邊的破石頭。
“水頭倒是不錯,可惜了,”她慢悠悠地開口,聲音不大,卻像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陸振邦的臉上,“玉質(zhì)里有雜裂,火氣太重,一看就是新坑里的料子,沒什么底蘊。雕工也一般,鳳凰的翎羽線條都糊了,匠氣十足,靈氣全無。頂多……就算個B貨吧?!?/p>
她頓了頓,抬起頭,迎上陸振邦那張已經(jīng)徹底僵住的老臉,緩緩地,說出了那句足以讓他當(dāng)場氣出心梗的“金句”。
“這破鐲子,我還看不上?!?/p>
轟!
這番話,如同一道九天驚雷,狠狠地劈在了陸振邦和福伯的天靈蓋上!
兩人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破……破鐲子?!
B貨?!
這個女人,她竟然……竟然敢將陸家傳承了上百年的、象征著至高權(quán)力的主母令,說成是……不值錢的破爛玩意兒?!這已經(jīng)不是不識貨了,這是赤裸裸的、最極致的羞辱!
“你……你放肆!”陸振邦氣得渾身發(fā)抖,指著蘇念的鼻子,那雙渾濁的老眼里,迸發(fā)出的是滔天的、幾乎要將人焚燒成灰的怒火!“你知不知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東西?!你……”
“我知道啊?!碧K念打斷了他,臉上的表情,依舊是那副云淡風(fēng)-輕的、能把人活活氣死的淡然,“不就是一塊能號令陸家上下的令牌嗎?不就是一塊能讓你們所有人都俯首稱臣、讓秦佩蘭之流做夢都想得到的‘緊箍咒’嗎?”
她看著眼前這個氣急敗壞的老人,嘴角的弧度,愈發(fā)冰冷和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