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灌進喉嚨,又咸又腥,陳默猛地咳了一聲,整個人摔在濕沙上。他手腳都疼得厲害,像被車碾過一樣。他沒睜眼,先用手抓了抓地——沙子很粗,里面還有碎貝殼,不是做夢。
他動了動手,手指還能彎,說明沒斷。沒死就行。
左邊肋骨那道舊傷裂開了,血往外滲,海水一沖,涼颼颼的。他撐著坐起來,單膝跪在水邊,低頭看自己影子在水坑里晃。眉上的疤還在,左眼也沒發(fā)熱,骨紋沒動靜,但還在。貼著胸口的殘玉簡有點燙,像塊燒熱的鐵片。
不是陷阱。
至少現(xiàn)在還沒死。
他抬頭看。眼前是一大片沙灘,灰白灰白的,一直通到遠處的礁石。海面渾濁,天陰著,云壓得很低。沒有山,沒有樹,也沒有青冥宗的影子。他本來以為會落在秘境或者古墓里,結果來了這里。
東海。
他想起殘玉簡里提過這個地方。龍宮領海。禁地。擅入者殺。
腳邊有道銀光被浪沖上來,停在他鞋前。他撿起來一看,是片龍鱗,半個巴掌大,邊緣有裂口,背面沾著干掉的血。正面有些細紋,在陰天下也閃著光。
他剛碰到那紋路,脖子后面突然一跳。
不是疼,是一種感覺。那紋路和他骨頭里的紋路,好像對上了。
還沒來得及細看,遠處礁石“嘩”地一聲破水。一個人影踏浪沖來,速度快得只剩一道銀影。他剛想躲,寒光已經抵住喉嚨。
一把三尺長戟橫在脖子上,尖端輕輕點著皮膚,不深,但不能再動了。
是個少女,光著腳站在浪上,銀發(fā)貼在肩上,耳朵后面好像有透明的小鰭。她盯著他,眼神冷得像冰。
“這是東海龍宮的地盤?!彼f,聲音清清楚楚,“外人進來,就是探子?!?/p>
陳默沒動。左手垂著,背上的鐵鏈纏著劍匣,一動不動。他慢慢舉起雙手,掌心朝外,動作很慢。
“我不是魔宗的人?!彼f,嗓子啞得厲害,“我也不知道怎么來的?!?/p>
她沒拿開長戟。手腕一轉,刃尖順著他的脖子往上,挑開一縷頭發(fā),露出頸側那道月牙形的傷疤。
她眼睛瞇了一下。
“你受傷了?!彼f。
不是問的。
陳默不說話。他聽見身后沙地有動靜——像是硬殼在地上爬。他悄悄往右挪了半步,鞋底踩碎了一片貝殼。
“這片海,”少女繼續(xù)說,眼睛還盯著他,“三天死了七個巡衛(wèi)。他們的鱗片被人一片片剝下來,泡在血里。”
話沒說完,陳默猛地撲向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