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籠罩藥田,陳默緩步走在小路上。袖口輕動,貼在手臂上的那塊灰白玉符冰涼刺骨,仿佛剛從深井中撈出的石塊。他腳步未停,右手腕上的鐵鏈一節(jié)節(jié)摩擦著舊傷,疼痛深入骨髓,卻讓他愈發(fā)清醒。
他知道,周子川不會善罷甘休。
前方拐角人影一閃,五名外門弟子已呈半弧圍住去路;身后腳步聲逼近,另一隊人悄然封死了退路。中央立著周子川,臉色青白交加,左手死死攥著一只紫葫蘆,指節(jié)發(fā)紫,似被某種力量反噬所傷。
“你燒了我的傀儡,毀我法器。”他的聲音沙啞如礫,“現(xiàn)在,該你還了。”
話音未落,他猛然拔開葫蘆塞。
一股濃稠的紫色霧氣噴涌而出,落地即散,迅速蔓延整條小徑。霧氣所過之處,靈草葉片瞬間變黑卷曲,枯萎而亡;濕泥翻泡,散發(fā)出刺鼻惡臭。一名弟子不慎踩入霧中,腳踝沾上一絲紫氣,皮膚頃刻潰爛見骨,慘叫著踉蹌后退。
陳默靜立原地,紋絲不動。
右腕上的黑印忽地發(fā)熱——那是昨夜青冥戒邪魂留下的烙印,此刻竟與這毒霧產(chǎn)生共鳴,仿佛同源而出。他咬破舌尖,口中彌漫血腥,借痛意壓制體內(nèi)躁動的力量。
周子川冷笑:“你廢我玄冰劍,斷我前程!執(zhí)事殿訓斥我三時辰,說我敗于一個雜役之手,是青冥宗百年奇恥!今日我要你在這條路上化作白骨,尸骨不全!”
陳默抬眼,左目深處浮現(xiàn)一道細紋,形如裂骨,無聲無光,卻令視野清明。他憶起地窖中那具枯骨旁的玉簡——其上記載一種以血繪陣、吸納陰邪之氣的秘法。當時只當是解毒之用,如今看來,或可克制此毒霧。
他手腕微抖,鐵鏈滑出一段,指尖用力劃破掌心。鮮血滴落,在地面迅速勾畫出三道彎曲血線,狀若斷裂肋骨拼合。血痕甫一觸地,驟然燃起灰白色光圈,半圓成陣。
毒霧撲來,撞上光幕,卻被緩緩吸入地下。泥土微微震顫,仿佛有物在下吞噬。
周子川瞳孔驟縮:“你在做什么?!”
陳默默然不語,再咬舌尖,一口精血噴向陣心。血霧升騰,骨紋閉合,地面裂開一線,殘余毒霧盡數(shù)被吞。
“不可能!”周子川怒吼,雙手猛掐紫葫蘆,“這是域主親賜‘蝕魂瘴’,金丹修士都不敢硬接——你怎么可能……”
話未說完,手中一輕。
葫蘆自內(nèi)炸裂。
碎片穿掌而過,紫黑毒液濺上手臂,皮肉頃刻腐蝕見骨。他踉蹌后退,整條左臂劇烈抽搐,毒素已然入髓。
“誰給你的?”陳默上前一步,聲音低沉,“趙長老?還是玄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