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炁迷窟的寒意又重了幾分。潮濕的巖壁沁出細水珠,順著粗糙的石紋往下淌,在地面積成小小的水洼,映著兩人模糊的身影。空氣里還殘留著方才交換信物時,那一縷若有若無的本源炁息,卻很快被更濃重的陰翳吞沒——沒有多余的叮囑,沒有不舍的挽留,甚至連一句“保重”都未曾說出口,主角與張懷義只是靜靜地對視著,目光在昏暗里交匯。
張懷義的眼神依舊沉得像深潭,只是眼底那抹慣有的銳利,此刻多了幾分決然的韌——那是明知前路藏著刀光劍影,卻依舊要闖的堅定。主角的目光則更急切些,眉峰微蹙,眼底隱約映著一絲焦灼,卻在與張懷義對視的瞬間,又多了幾分沉穩(wěn)——他知道,此刻的猶豫,便是對彼此使命的辜負。
不過一瞬的對視,卻像道盡了所有心意。
張懷義率先動了。他沒有邁步,只是身形微微一晃,如同被風吹散的影子,悄無聲息地向迷窟左側的陰影靠去。他的動作快得幾乎留下殘影,衣擺掃過地面的積塵,卻連一絲聲響都未曾帶出;原本縈繞在他周身的、那縷龍虎山特有的陽剛炁息,此刻被他收斂到了極致,仿佛瞬間從這方空間里“抹去”了存在——若是此刻有旁人經(jīng)過,哪怕站在他身側,也只會覺得眼前只有一片純粹的黑暗,絕不會察覺這里藏著一個活生生的人。
他朝著迷窟深處走去,那里的黑暗濃稠得像化不開的墨,連巖壁的輪廓都模糊不清,偶爾傳來幾聲不知名異獸的低嚎,更添幾分兇險。但張懷義的腳步?jīng)]有絲毫停頓——他要去的,是迷窟最深處的炁眼所在,那里的炁場雖紊亂,卻是完善“炁體源流”的關鍵;他更要找的,是那些被卷入迷窟、同樣出身龍虎山的“兄弟”——他們或許身陷險境,或許早已迷失方向,而他這一去,便是要在黑暗里,為他們尋一條生路。身影漸漸融入更深的陰影,最后連一點衣角的痕跡都看不見了,只余下那片黑暗,依舊沉默地橫亙在迷窟深處。
幾乎在張懷義消失的同時,主角也動了。他沒有絲毫猶豫,猛地轉身,朝著迷窟另一端的方向疾掠而去——那里的黑暗稍淡些,隱約能看見遠處巖壁的盡頭,似乎有一絲極淡的光,那是通往外界的方向,也是通往端木家族駐地的唯一路徑。
他身前的空氣突然微微扭曲起來,像是被無形的力量揉成了波紋——那是他催動空間秘術的跡象,原本就不慢的速度,在空間扭曲的加持下,瞬間快得超出了常理。身影掠過之處,只留下一道淺淺的殘影,地面的水洼被氣流帶起細小的水花,卻連他的衣擺都追不上。他的呼吸微微急促,卻不是因為疲憊,而是因為腦海里不斷回響的、來自暗部的緊急消息——就在半個時辰前,暗部傳來密報,端木家族駐地突然爆發(fā)激烈沖突,炁爆聲震徹整片區(qū)域,連遠在迷窟里的他們,都能隱約感知到那股混亂的炁息。
“端木家族……”他在心里默念著這個名字,腳步又快了幾分。他清楚,端木家族不僅關乎外界的局勢,更藏著解開此次迷窟危機的關鍵線索,若是沖突失控,不僅端木家族自身難保,連整個修真界的平衡,都可能被打破。他必須爭分奪秒,必須在局勢徹底失控前趕到那里,哪怕前路同樣布滿荊棘,哪怕等待他的,可能是一場早已布好的陷阱。
迷窟里,兩道背影,一隱一顯,朝著截然不同的方向疾馳而去。
張懷義的背影藏在黑暗里,是潛入深淵的孤勇,為了心中的道,為了失散的兄弟,在無人看見的角落,與黑暗博弈;主角的背影映著遠方的微光,是奔向亂局的決絕,為了守護的勢,為了未卜的前路,在看得見的險途上,與時間賽跑。
他們去往不同的方向,面對不同的兇險,卻又殊途同歸——都投入了這場席卷修真界的洶涌亂局里。沒有同行的陪伴,沒有并肩的支撐,卻憑著方才交換的信物,憑著彼此心中的信任,在這片絕炁迷窟里,各自踏上了屬于自己的戰(zhàn)場。
風從迷窟兩端吹來,一邊卷著深處的陰寒,一邊帶著外界的躁動,在兩人離去的方向交匯,卻再也看不見那兩道決然的背影,只余下空曠的迷窟,在黑暗里,靜靜等待著他們的歸期——或是重逢,或是……另一種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