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風卷著枯葉,在鎮(zhèn)外的荒坡上打著旋,蕭瑟的寒意穿透了徐翔單薄的衣衫。他牽著妹妹的小手,踩著碎石與枯草,在一片廢棄的糧站廢墟里仔細翻找著。這里曾是鎮(zhèn)上儲存糧食的地方,早已在炮火中淪為斷壁殘垣,只剩下些被塵土掩埋的糧袋碎片,想要從中找到能吃的東西,難如登天。
兄妹倆已經(jīng)在這里搜尋了整整一個上午。徐翔的手指被碎石劃開了好幾道小口,指尖嵌滿了泥垢,連指甲縫里都沾著干枯的糧末。妹妹跟在他身后,小手緊緊攥著一個撿來的空罐頭盒,時不時蹲下身,用小樹枝扒拉著地面的塵土,盼著能找到哪怕一點點糧食碎屑。
皇天不負有心人,臨近中午時,徐翔在一截斷裂的木梁下,摸到了一個鼓囊囊的布袋。他心中一喜,連忙用盡全力將木梁挪開,只見布袋雖已破舊,里面卻裝著小半袋玉米面。玉米面有些受潮結(jié)塊,還混雜著少許沙礫,可在這糧荒的亂世里,這無疑是天大的收獲。
“妹,你看!”徐翔舉起布袋,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燦爛笑容。妹妹見狀,立刻歡快地跑到他身邊,小臉上滿是驚喜,抱著他的胳膊不停蹦跳:“有吃的啦!有吃的啦!”
徐翔小心翼翼地將布袋揣進懷里,緊緊按住,生怕不小心撒出來。他拉著妹妹的手,只想趕緊返回收容所,把玉米面藏好,煮一鍋熱騰騰的玉米糊糊??删驮谒麄冝D(zhuǎn)身要走時,三道高大的身影突然從廢墟外的矮墻后走了出來,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來的是鎮(zhèn)上出了名的三個地痞流氓。為首的獨眼龍滿臉橫肉,嘴角斜叼著一根枯草,眼神陰鷙地盯著徐翔懷里的布袋;旁邊兩個跟班也一臉兇相,雙手插在腰間,一步步朝著兄妹倆逼近。這三人平日里就游手好閑,專靠搶奪逃難者的食物和財物為生,不少人都受過他們的欺負。
“小子,站住!”獨眼龍粗聲喝道,聲音像砂紙摩擦般刺耳。他的目光死死黏在徐翔懷里的布袋上,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懷里揣的什么?拿出來看看!”
徐翔的心瞬間沉了下去,他下意識地將妹妹拉到自己身后,身體微微前傾,擺出防御的姿態(tài)。他知道這三人不好惹,可這袋玉米面是他和妹妹的救命糧,絕不能被搶走。“沒什么,就是些沒用的破爛?!彼麖娧b鎮(zhèn)定,聲音卻忍不住發(fā)顫。
“破爛?”獨眼龍嗤笑一聲,上前一步,伸手就去奪徐翔懷里的布袋,“老子看是吃的吧!這亂世里,哪有那么多破爛值得你這么寶貝!”
徐翔死死抱住布袋,拼命往后躲。獨眼龍見狀,頓時惱了,抬腿就踹向徐翔的小腹。徐翔躲閃不及,結(jié)結(jié)實實地挨了一腳,疼得他彎下了腰,嘴里溢出一聲悶哼。懷里的布袋也險些掉落,他咬著牙,死死攥住袋口,沒有松手。
妹妹嚇得臉色慘白,躲在徐翔身后,帶著哭腔喊道:“別打我哥!別搶我們的東西!”
“小丫頭片子,閉嘴!”一個跟班兇巴巴地吼了一聲,伸手就要去推搡妹妹。
這一下,徹底點燃了徐翔的怒火。他可以忍受自己被打,卻絕不能容忍有人傷害妹妹。一股從未有過的憤怒從心底噴涌而出,瞬間沖散了身體的疼痛。他猛地直起身,眼神變得格外銳利,像一頭被激怒的幼狼,朝著那個要推妹妹的跟班撲了過去。
他的身形明明瘦弱得不堪一擊,此刻卻爆發(fā)出驚人的勇氣。他抱住那跟班的胳膊,用盡全力撕扯、啃咬,哪怕對方的拳頭不斷落在他的背上、肩上,他也不肯松手。
“找死!”獨眼龍見狀,怒罵一聲,和另一個跟班一起圍了上來,對著徐翔拳打腳踢。拳頭和腳落在身上,傳來一陣陣鉆心的疼,徐翔的嘴角很快滲出了血絲,眼前也開始發(fā)黑。可他的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守住妹妹,守住糧食。
就在這時,一個跟班抓住了徐翔的后領,猛地將他往后一拽,又狠狠往前一推。徐翔踉蹌著后退幾步,眼看就要摔倒在地。而獨眼龍則趁機上前,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再次朝著他懷里的布袋抓來。
極度的憤怒與瀕臨絕境的危機,如同兩把烈火,在徐翔的胸腔里劇烈燃燒。他感覺體內(nèi)像是有什么東西被喚醒了,那是一種與尋常力氣截然不同的力量,帶著一絲溫熱的氣流,順著四肢百骸快速流轉(zhuǎn)。這股力量很微弱,卻異常堅韌,瞬間填滿了他疲憊不堪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