輿論場上的流言未能徹底擊垮羅恩的聲望,三一門山門前的一戰(zhàn)更讓各方勢力重新審視這位“渡者”的分量。就在局勢稍有緩和之際,無根生的第二步棋,已如藏在暗處的毒蛇,悄然亮出了獠牙。
嶺南之地,瘴氣彌漫,連綿的丘陵被一層終年不散的薄霧籠罩。在一處名為“青竹塢”的山坳里,坐落著呂家的一處旁支據(jù)點——這是呂家早年為開拓南方生意所設(shè),雖規(guī)模不大,卻也有二十余口人,皆是呂家旁支的修士與家眷。青竹塢平日里安靜祥和,塢內(nèi)青竹環(huán)繞,溪水潺潺,塢中人或修行或務(wù)農(nóng),日子過得平靜無波??烧l也沒想到,一場滅頂之災(zāi),竟在一夜之間降臨。
清晨,當(dāng)附近村落的村民像往常一樣來青竹塢換些草藥時,眼前的景象讓他們瞬間癱軟在地——塢門大開,原本整潔的院落里,青竹被攔腰斬斷,竹汁混合著暗紅的血液,在地面上蜿蜒成詭異的紋路;屋內(nèi)屋外,橫七豎八地躺著呂家子弟的尸體,有的倒在門檻邊,有的蜷縮在桌下,甚至連塢里的雞鴨犬豕,都未能幸免,死狀凄慘。
整個青竹塢,一夜之間被屠戮殆盡,雞犬不留。
消息很快傳到了附近的修士據(jù)點,當(dāng)幾名正道修士趕到現(xiàn)場勘查時,無不倒吸一口涼氣——現(xiàn)場慘不忍睹,血腥味混合著瘴氣,讓人幾欲作嘔。但最讓他們心驚的,并非傷亡之重,而是死者身上那詭異到極致的致命傷:
無論是修士還是家眷,身上的傷口都呈現(xiàn)出一種極其規(guī)整的平滑感——仿佛被一柄無形無質(zhì)、卻又鋒利到極致的利刃瞬間切割、分離。有的尸體被攔腰斬斷,斷面平滑如鏡,連骨骼的切口都清晰整齊;有的則是脖頸處一道細痕,沒有絲毫拖拽的痕跡,顯然是一擊致命。這種傷口特征,與傳聞中羅恩那神鬼莫測的“空間切割”能力,如出一轍!
“這……這是‘渡者’羅恩的手法!”一名曾遠遠見過羅恩出手的修士,聲音顫抖地說道,“我之前在青云山見過他用這招擊退血影門長老,就是這般無形切割,傷口連一絲毛刺都沒有!”
他的話像一顆火星,瞬間點燃了現(xiàn)場的恐慌。
不出半日,便有“目擊者”和“消息靈通人士”開始在異人界散播消息——一個自稱住在青竹塢附近的老農(nóng)說,案發(fā)當(dāng)晚,他看到一道黑影從青竹塢上空掠過,周身泛著淡淡的空間波動;一個號稱“消息通”的散修則添油加醋地表示,呂家旁支早年曾在一次交易中對羅恩不敬,甚至出言譏諷過他的“渡者”身份,羅恩此次動手,分明是報復(fù)!
“是‘渡者’羅恩干的!他這是記恨呂家當(dāng)初對他的不敬,特意找上門來報復(fù)!”
“好狠的手段!連老弱婦孺都不放過,看來那些‘竊取絕技’的流言并非空穴來風(fēng),此人心性本就陰狠!”
“之前三一門和天師府還為他背書,現(xiàn)在鐵證如山,看他們還有什么話說!此獠不除,異人界永無寧日!”
流言如同插上了翅膀,以青竹塢為中心,迅速向整個異人界擴散。與之前空泛的揣測不同,這一次,有“確鑿”的現(xiàn)場證據(jù)——那平滑如鏡的傷口,是羅恩空間能力的“鐵證”;有“合理”的動機——呂家旁支與羅恩的舊怨;還有“目擊者”的證詞,層層疊加之下,可信度遠超之前的流言。
一時間,矛頭如潮水般直指羅恩。
那些原本因三一門和天師府的背書而保持中立的門派,此刻也開始動搖。就連一些之前對羅恩心存感激的散修,在看到青竹塢慘狀的描述后,也陷入了深深的懷疑——一個能對無辜家眷痛下殺手的人,真的是之前那個救人于危難的俠義之士嗎?
龍虎山天師府內(nèi),張靜清看著弟子送來的青竹塢現(xiàn)場勘查報告,眉頭緊鎖,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神色凝重。他知道羅恩的為人,也不愿相信這是羅恩所為,可報告上那清晰的傷口特征,又讓他無法完全釋懷。
三一門的玄極殿里,左若童更是怒拍桌案,玉圭在他手中險些被捏碎。他清楚這是無根生的嫁禍之計,可面對如此“鐵證”,就算他再想為羅恩辯解,也顯得有些蒼白無力。殿內(nèi)的弟子們也陷入了沉默,雖然他們不愿相信羅恩會做出這種事,但現(xiàn)場的證據(jù),讓他們心中第一次對羅恩產(chǎn)生了一絲動搖。
異人界的局勢,因青竹塢的慘案再次急轉(zhuǎn)直下。無根生這一步嫁禍,遠比之前的流言更狠、更準(zhǔn)——他用一場慘烈的“實證”,徹底撕裂了羅恩的聲望防線,讓原本站在羅恩這邊的勢力開始動搖,讓中立者轉(zhuǎn)向懷疑,讓敵對者找到了攻擊的借口。
而此刻,正在深山之中搜尋救援目標(biāo)的羅恩,還未得知青竹塢的慘案。他依舊在為救下一命而奔波,卻不知一張由鮮血與謊言織成的大網(wǎng),已悄然向他籠罩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