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232章 首次間接交鋒的高潮——遺跡爭奪（第1頁）

崖邊的晨霧還沒散透，淡白色的霧絲裹著枯草的潮氣，漫過羅恩的腳踝，沾濕了他褲腳的布紋。指尖剛從青石板上抬起，還留著夜露沁透的涼意，就聽見山道盡頭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不是村里趕早集時那種慢悠悠的“嗒啦”聲，是馬蹄鐵狠狠砸在石板上的重響，“嗒、嗒、嗒”，每一下都像敲在繃緊的弦上，帶著不容置疑的急迫。

他循聲抬頭，視線穿過晨霧，就見一道風(fēng)塵仆仆的身影從山道拐角沖了出來。騎手穿著深藍色的官服，衣擺被風(fēng)吹得獵獵作響，上面沾滿了黃泥和草屑，連官帽的帽檐都歪在一邊，幾縷汗?jié)竦念^發(fā)貼在額角。他懷里緊緊護著個暗紅色的木盒，盒角掛著塊青銅牌，上面刻著的“密”字在霧里泛著冷光——是官方異術(shù)監(jiān)管司的專屬信物，只有傳遞最高級急報時才會啟用。

騎手看到崖邊的羅恩，猛地拉緊韁繩，棗紅色的馬嘶鳴著人立而起，前蹄刨著空氣，他卻顧不上穩(wěn)住身形，踉蹌著從馬背上滑下來，膝蓋重重磕在石板上，也沒喊疼，只是手腳并用地撲過來，把木盒往羅恩手里塞：“羅先生！總算找到您了！西北黑風(fēng)漠那邊……出大事了！監(jiān)管司司長讓我務(wù)必親手把情報交給您，說晚一步可能就來不及了！”

羅恩接過木盒，指尖觸到盒面時，還能感受到騎手胸口傳來的余溫——顯然這一路是拼了命在趕，連讓木盒涼下來的時間都沒有。他抬手解開盒上的銅鎖，里面鋪著層深藍色的絨布，放著三張泛黃的麻紙，紙上的字跡是用炭筆寫的，筆畫潦草卻工整，能看出寫字人當時的急切：

“西北黑風(fēng)漠斷云谷區(qū)域，近三日地脈異動已突破警戒閾值——白日正午，沙層下會傳來低頻震顫，震得地表的流沙都在‘嗡嗡’作響；入夜后，有淡青色光霧從沙縫里滲出來，沾到草木就會讓葉片泛出熒光。當?shù)啬撩褡蛉諄韴?，說沙暴過境時，曾在風(fēng)暴中心看到巨大的石質(zhì)輪廓，石面上刻著看不懂的紋路，像極了古籍里畫的‘上古陣圖’?！?/p>

麻紙的第二頁，附了張手繪的殘圖，畫著斷云谷的大致地形，還有幾處用紅圈標注的“光霧溢出點”，旁邊寫著一行小字：“經(jīng)古籍館比對《荒古異聞錄》殘卷，此區(qū)域疑似記載中的‘炁源遺跡’——卷中云‘炁之本源藏于沙下，神靈靈之秘隱于石陣，待地脈異動至極致，遺跡自開’。據(jù)測算，遺跡或在三日內(nèi)完全開啟，屆時沙層會退去，石陣將顯露全貌?！?/p>

最后一頁的末尾，是監(jiān)管司司長的親筆批注，字跡比前面的更重，墨色都暈開了些：“另據(jù)眼線回報，無根生及其核心追隨者已于三日前離開南部據(jù)點，去向不明。此遺跡關(guān)乎‘炁’之根本，而無根生近期一直在追尋‘洞悉世界本質(zhì)’的路徑，此等機會他絕無可能錯過。恐其會對遺跡下手，奪取本源力量，望羅先生速做決斷，若能阻止，可保異人界數(shù)年安穩(wěn)?！?/p>

羅恩的手指剛捏緊麻紙，指腹蹭過粗糙的紙面，就聽見頭頂傳來一陣“撲棱棱”的翅膀聲——一只灰羽信鴿正低空掠過，腳環(huán)上系著個指甲蓋大小的牛皮袋，袋口印著“江湖小?！钡幕鹌嵊?，那是江湖上最靈通的情報組織，消息向來比官方還快半拍。

他抬手接住信鴿，指尖順著它的羽翅輕輕安撫了一下，才解開牛皮袋。里面是張更小巧的字條，字跡帶著江湖人的利落，一筆一劃都透著干脆：“斷云谷遺跡將開，各方勢力已動——東部的‘赤手幫’、西部的‘沙行者’，還有幾個隱世的術(shù)法家族，都派了人往黑風(fēng)漠趕。最要緊的是，無根生一行已在昨日抵達黑風(fēng)漠邊緣，其麾下一個穿灰袍的追隨者，曾在漠邊的書坊翻找《神靈靈考》《炁脈溯源》等古籍，還問過掌柜‘斷云谷的沙層有多厚’，看那樣子，是對此遺跡志在必得?！?/p>

兩張情報疊在手里，字句重合，像一張密不透風(fēng)的網(wǎng)，瞬間罩住了羅恩的思緒。他想起前幾日在崖邊感應(yīng)到的——無根生那邊傳來的詭異能量波動，像埋在土里的火種，正一點點積蓄著力量。如果那能量真與“炁之本源”有關(guān)，如果無根生追尋的“誠”，真要靠洞悉“神靈靈”的奧秘來實現(xiàn)，那這座上古遺跡，就是他通往目標的關(guān)鍵一步。

若是讓無根生得手，拿到“炁之本源”，他那些正在萌芽的顛覆性技藝，恐怕會以更快的速度成型。到時候，異人界的平衡會被徹底打破，鄭子布那樣的普通人，可能會因為身懷一點微薄的術(shù)法，就被卷入爭奪；田小蝶躲了半生的仇家，或許會靠著新的技藝找上門來——那些他拼盡全力想守護的安穩(wěn)，都會在瞬間化為泡影。

可反過來想，如果他能趕在無根生之前，或者至少與他同時抵達遺跡呢？若是遺跡里真有“奇跡”誕生，比如新的術(shù)法、新的認知，他或許能試著引導(dǎo)方向，讓那些力量朝著“守護”而非“掠奪”的方向走；若是無根生想強行奪取本源，無視其中的風(fēng)險，他也能在場阻攔，至少不讓力量落入只懂利用的人手里。

之前在崖邊權(quán)衡的“阻止”與“引導(dǎo)”，此刻突然有了清晰的落點——無論選哪條路，他都必須去斷云谷。沒有任何猶豫的余地，這場交鋒，他躲不掉，也不能躲。

羅恩把情報仔細疊好，塞進懷里貼胸的位置，那里還放著田小蝶織的粗布帕子，帕角的野菊繡得依舊鮮活，觸到皮膚時，能感受到一絲暖意。他轉(zhuǎn)身往村里走，腳步比來時快了數(shù)倍，路過陳爺爺家的竹籬笆時，正好看見老人在院子里收拾竹笛，便遠遠喊了句：“陳爺爺，我臨時要去趟西北，孩子們的笛子課麻煩您多照看幾天，等我回來給您帶漠邊的沙棗！”

話音還沒完全落地，他的身影就已經(jīng)出了村口——沒回住處收拾行李，只從隨身的布袋里掏出兩樣?xùn)|西：一是本封面磨破的線裝書，是家族傳下來的《荒古異聞錄》殘卷，里面夾著幾張他自己畫的批注，記著關(guān)于“炁脈走向”的零星見解；二是一枚青銅哨子，哨身上刻著異獸的紋路，是之前在山林里救過一只雪豹后，老獵人送的，吹起來能召喚附近的異獸，或許在荒漠里能派上用場。

攥緊這兩樣?xùn)|西，羅恩深吸一口氣，體內(nèi)的異術(shù)瞬間運轉(zhuǎn)起來——指尖泛起淡金色的微光，像細碎的星子，腳下的石板被他踩出淺淺的印記，衣袂帶起的風(fēng)卷動路邊的枯草，整個人化作一道淺金色的流光，朝著西北方向疾馳而去。

沿途的風(fēng)景在眼前飛快倒退：村口的老槐樹、田埂上的稻草人、河邊的洗衣石，漸漸變成了稀疏的草原，朝陽把草葉上的露珠照得像碎鉆；再往前，草原變成了荒涼的戈壁，地面上滿是碎石，風(fēng)里帶著土腥味，刮在臉上像小刀子；最后，連戈壁都消失了，只剩下無邊無際的黃沙，陽光烤得沙面發(fā)燙，空氣里的干燥氣息像要把喉嚨里的水分都吸走。

他不敢有絲毫停歇，渴了就喝隨身帶的竹筒水，水早就溫得發(fā)苦，也顧不上嘗味道；腳底的布鞋磨破了，沙子鉆進鞋里，硌得生疼，也只是加快腳步——心里只有一個念頭：要趕在遺跡開啟前到，要趕在無根生完全掌控局面前到，至少，不能讓他毫無阻礙地拿到“炁之本源”。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動身的同時，黑風(fēng)漠的邊緣早已暗流涌動。

一隊穿著黑色勁裝的人正抬著沉重的木箱往斷云谷走，木箱上刻著的紋路和無根生追隨者腰間的圖騰一模一樣，隊員們腰間別著短刃，步伐急促卻整齊，偶爾停下來時，會警惕地掃視四周，顯然是在為無根生掃清障礙；不遠處的沙坡下，幾個背著長刀的江湖人正圍著一張破舊的地圖爭論，聲音壓得很低，卻能隱約聽到“炁源”“突破境界”的字眼，有人還從懷里掏出羅盤，時不時對著斷云谷的方向比劃；更遠處，官方異術(shù)監(jiān)管司的隊伍正騎著駱駝前行，駱駝背上馱著金屬探測儀，隊員手里拿著特制的羅盤，每走一段路就停下來，彎腰測沙層下的“炁”波動，臉上滿是凝重。

一場圍繞上古遺跡的爭奪，早已在暗處拉開了序幕。各方勢力像嗅到血腥味的狼，都朝著斷云谷聚攏，而羅恩與無根生的首次間接交鋒，也將在這片黃沙漫天的遺跡里，迎來真正的高潮。

風(fēng)卷著沙粒，狠狠打在羅恩的臉上，他卻絲毫沒有減速。前方的天際線處，淡青色的光霧正從沙地上冒出來，像一條巨大的青蛇，在沙面上蜿蜒游走；沙層下的震顫越來越明顯，連腳下的黃沙都在輕輕跳動——遺跡開啟的預(yù)兆，已經(jīng)越來越清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