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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8章 甲申之亂的尾聲（第2頁）

他們說得唾沫橫飛，手舞足蹈，爐子上的酒壺都快涼了，也沒顧得上喝。卻沒人注意到，鄰桌一個穿著粗布衣服的人，悄悄放下了手里的酒碗。那人低著頭，看不清表情，只看到他的手指微微攥緊，指節(jié)泛白——他曾在混亂中，見過真正的“大羅洞觀”使用者，那人不過是能借助環(huán)境隱匿身形，哪有這么神乎其神？不過是亂世里，人們總喜歡給未知的事物添上些離奇的色彩，也總需要一些夸張的傳說，來填補(bǔ)內(nèi)心的恐懼與迷茫罷了。

各大勢力，也終于收起了獠牙，開始舔舐傷口，像受傷的野獸，蜷縮在自己的地盤里，等待著恢復(fù)元氣。

三一門的山門，之前被戰(zhàn)火毀了一半，右側(cè)的門樓塌了，露出里面的木梁，梁上還殘留著火燒的痕跡。如今，工匠們正忙著修復(fù)，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那么蚵?，在雪天里顯得格外清晰。掌門站在半山腰的觀景臺上，看著弟子們搬運木料，眉頭卻始終沒松開。他手里捏著一份弟子名冊，上面用紅筆圈出了許多名字——那些都是在混亂中殞命的弟子，有的是剛?cè)腴T的少年，有的是快要突破的長老，如今名冊上的名字，只剩下原來的三成。他知道，表面的平靜都是假的，若是再遇到變故，以三一門現(xiàn)在的實力，根本撐不住。

武侯府的密室里，燭火亮了一夜。幾位長老圍著一張巨大的地圖，手指在上面指指點點，地圖上用紅筆標(biāo)注著幾處靈脈的位置，那是他們在混亂中，靠著犧牲了一半弟子，才搶來的“戰(zhàn)果”。“西南的靈脈，下個月就安排人去開采，先提煉出一批‘聚氣丹’，給弟子們補(bǔ)充炁勁?！贝箝L老的聲音沙啞，帶著疲憊，“東北的礦脈，派幾個老修士去守著，別讓人搶了——咱們現(xiàn)在耗不起了?！逼渌L老紛紛點頭，臉上沒有絲毫喜悅，只有沉甸甸的壓力——搶來的靈脈再多，也換不回死去的弟子，更填不滿府里空虛的家底。

還有些小勢力，干脆選擇了閉門不出。山門緊閉，門口掛著“修繕山門，暫不迎客”的牌子，連弟子都不準(zhǔn)下山。他們怕了，怕這場看似平息的混亂，會突然卷土重來，怕自己的門派，會像“清風(fēng)谷”“赤焰門”一樣，在勢力傾軋中覆滅。山門后的弟子們，每日除了修煉，就是加固防御工事，他們的眼神里，沒有了年輕人的朝氣，只有對亂世的恐懼與不安。

只是，這平靜的表面下，早已暗流涌動，雪都蓋不住那些藏在暗處的算計。

深夜里，某座城池的閣樓里，燭火亮到天明。閣樓的窗戶緊閉，窗簾拉得嚴(yán)嚴(yán)實實，連一絲光都透不出去。幾個穿著黑袍的人圍坐在桌前，桌上擺著一份密報，密報的封皮上，印著一個奇怪的符號——像是一顆燃燒的星星，旁邊還寫著“耀星社”三個字。他們的聲音壓得極低，像是怕被人聽見，偶爾有“安全點”“端木瑛”“馬本在”的字眼，從門縫里飄出來，落在積雪的臺階上，很快被新落下的雪粒覆蓋。燭火映在他們的臉上，看不清表情，只能看到他們的眼睛里，閃爍著算計的光，像饑餓的狼，盯著自己的獵物。

有人從懷里掏出一張圖紙，圖紙上畫著幾處隱秘的地點，正是羅恩為端木瑛、馬本在等人構(gòu)建的安全點。其中一個黑袍人，用手指點了點馬本在所在的深山工坊，低聲說：“‘神機(jī)百煉’的價值，比我們想象的還大，必須拿到手。等雪再大些，就動手，到時候用雪掩蓋蹤跡，沒人會發(fā)現(xiàn)?！绷硪粋€黑袍人點了點頭，從懷里取出一瓶黑色的液體，放在桌上：“這是‘蝕骨毒’，能腐蝕炁勁，到時候灑在工坊周圍，就算那馬本在有法器護(hù)身，也撐不了多久。”他們的交談，沒有絲毫溫度，仿佛在討論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卻不知這幾句話，關(guān)乎著多少人的性命。

雪還在下，越下越大，將戰(zhàn)場的痕跡、勢力的小動作，都埋進(jìn)了厚厚的雪里?？伤w不住那些藏在暗處的野心，蓋不住那些蠢蠢欲動的勢力，更蓋不住亂世的本質(zhì)——平靜，從來都只是暫時的，風(fēng)暴，也從來不會真正停歇。

甲申之亂，這場席卷整個異人界的風(fēng)暴，確實造成了無數(shù)傷亡與悲劇。多少門派在戰(zhàn)火中覆滅，連傳承的典籍都沒能留下；多少修士在追剿中殞命，連尸骨都無人收斂；多少家庭在混亂中支離破碎，孩子失去父母，妻子失去丈夫，只剩下無盡的悲傷與絕望。如今，它看似緩緩落下了帷幕，異人界的表面，也漸漸恢復(fù)了往日的模樣：山門在修復(fù)，坊市在重建，修士們開始重新修煉，流民們也試著尋找新的住處，甚至連酒肆里，都漸漸有了歡聲笑語。

可只有少數(shù)人知道，這場“落幕”，不過是下一場風(fēng)暴的序幕。

那些隱入暗處的三十六賊，沒有真正消失，他們在積蓄力量，等待著東山再起的時機(jī)；那些被爭奪的八奇技，也沒有真正失傳，它們藏在某個隱秘的角落，吸引著無數(shù)人的覬覦；那些在混亂中崛起的新勢力，像“耀星社”一樣，正在暗中布局，想要取代舊勢力，掌控整個異人界；還有那些藏在平靜下的算計與野心，像埋在雪下的火種，只要有一點火星，就能再次燃起熊熊大火。

雪粒落在閣樓的窗欞上，發(fā)出細(xì)微的聲響，像是在提醒著人們，危險從未遠(yuǎn)離。閣樓里的燭火，依舊亮著，像是黑暗中一雙窺視的眼睛，緊緊盯著這片看似平靜的異人界。

甲申年的末尾，終究沒有帶來真正的安寧。它只留下一片被雪覆蓋的狼藉，和無數(shù)潛藏在冰雪之下的未知——下一場風(fēng)暴，何時會來？那些隱藏的勢力，會何時動手？那些在安全點里堅守的人，又能否躲過這場新的危機(jī)？

沒有人知道答案，只有雪，還在無聲地落著，將整個異人界，裹進(jìn)一片寂靜的白里，也裹進(jìn)一片未知的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