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夜,劉源躺在木屋的木榻上,渾身的骨頭像被拆開重拼過,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林清寒坐在榻邊,用溫熱的帕子為他擦去冷汗,指尖觸到他后背的傷口時,動作輕得像羽毛。他能感覺到她的靈力順著指尖滲進來,一點點撫平煞氣留下的灼痛,可她自己的呼吸卻越來越重,最后竟靠在榻邊睡著了,眉頭依舊沒有舒展。
第二日清晨,引路的僧人送來吃食時,還帶來個小小的炭爐。劉源看著林清寒用鑷子夾著銀針,在火上烤過后刺破自己的指尖,擠出幾滴泛著黑氣的血珠,心里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了——那是強行催動靈力后,禁術(shù)反噬留下的余毒。
“只是些淤血氣?!彼煊X到他的目光,笑著將銀針收好,“等你好了,我自然就沒事了。”
到了第四日,當劉源走到離泉眼最近的第一級石階時,丹田處的煞氣突然爆發(fā)。黑色的霧氣順著毛孔往外涌,在他周身凝結(jié)成層薄薄的黑殼,與泉水的靈韻碰撞時發(fā)出“滋滋”的聲響,竟在水面上騰起陣陣白煙。他眼前一黑,身體不受控制地往前傾,眼看就要栽進滾燙的泉眼里,手腕突然被緊緊攥住。
“凝神!”林清寒的聲音帶著靈力,像一道驚雷在他耳邊炸響,“運轉(zhuǎn)混元訣第七重的心法,引導暖流沖擊煞氣核心!”
劉源咬緊牙關(guān),強撐著調(diào)動起所有靈力。泉水的靈韻如潮水般涌向丹田,與煞氣激烈碰撞,每一次沖擊都像有無數(shù)把小刀在體內(nèi)攪動。他眼角的余光瞥見林清寒半個身子都探在泉水中,月白道袍被浸濕,緊緊貼在身上,露出她單薄的肩胛骨。她的嘴唇毫無血色,額頭上滲出的冷汗混著泉水往下淌,顯然是在強行催動靈力為他護法。
不知過了多久,當最后一縷煞氣被暖流吞噬時,劉源感覺渾身一輕,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他脫力地靠在石壁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丹田處的混元靈力第一次如此充盈,運轉(zhuǎn)時竟帶著淡淡的金光。
“成了……”他欣喜地抬頭,卻看見林清寒扶著石壁緩緩滑倒,右手捂著胸口,指縫間滲出的血珠滴在泉水中,染紅了一小片水面。
“林師姐!”劉源慌忙爬過去,將她半抱在懷里。她的身體燙得驚人,呼吸微弱得像風中的燭火,臉色蒼白如紙,嘴唇泛著不祥的青紫色。
“沒事……”她睜開眼,看見他焦急的樣子,想抬手摸摸他的臉,手腕卻軟得抬不起來,“你看,這不是好了嗎?”
劉源抱著她往木屋走,才發(fā)現(xiàn)她的后心已被血浸透,那是經(jīng)脈再次撕裂的痕跡。他的腳步頓了頓,突然想起玄慈大長老的話——洗靈泉能洗去一切邪煞,或許……也能滋養(yǎng)受損的經(jīng)脈?
“林師姐,等我徹底好了,你也來泡泡吧?!彼穆曇粲行┻煅?,“說不定這泉水能幫你……”
“沒用的?!绷智搴p輕搖頭,氣息微弱,“斷脈難續(xù),玄慈長老的護脈丹已經(jīng)是極限了?!彼粗杭t的眼眶,突然笑了,“別為我費心了,能看著你好起來,我就已經(jīng)很滿足了。”
劉源沒有說話,只是將她抱得更緊?;氐侥疚輹r,他生起最旺的炭火,用干凈的布巾細細擦去她身上的水漬,又將玄慈大長老留下的護脈丹化在溫水里,一點點喂進她嘴里。看著她沉睡時依舊蹙著的眉頭,他悄悄握緊了拳頭。
窗外的泉眼依舊冒著白霧,暖融融的蒸汽在木屋頂上凝結(jié)成水珠,順著屋檐往下滴。劉源坐在榻邊,看著林清寒蒼白的睡顏,心里突然涌起一個念頭——無論付出什么代價,他都要找到續(xù)接經(jīng)脈的方法。
這個念頭如此堅定,像洗靈泉的暖流,在他心底生根發(fā)芽,蔓延成燎原之勢。
第七日清晨,劉源最后一次走進洗靈泉時,泉水已不再刺痛,反而像溫暖的綢緞包裹著身體。他運轉(zhuǎn)混元訣,丹田處的靈力如江河奔涌,竟隱隱有突破第八重的跡象。引路的僧人在谷口等著,看到他時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劉公子的氣色,竟比來時好了數(shù)倍?!?/p>
馬車駛離山谷時,劉源掀起車簾回望。洗靈泉的白霧在谷口凝成一道朦朧的屏障,像個溫暖的夢境。林清寒靠在他肩頭沉睡,呼吸已平穩(wěn)了許多,只是臉色依舊蒼白。
“我們會好起來的?!彼p聲說,像是在對她承諾,又像是在對自己鼓勁。
馬車在雪原上留下兩道淺淺的車轍,像一條蜿蜒的線,連接著身后的洗靈泉與前方的未知。劉源握緊了林清寒的手,掌心的溫度透過相握的手傳遞過去,堅定而執(zhí)著。
他不知道未來會遇到什么,不知道林清寒的經(jīng)脈能否痊愈,不知道那些隱藏在暗處的敵人何時會再次出現(xiàn)。但他知道,只要兩人攜手同行,再難的路,也總能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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