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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石寨炊煙迎歸客，血契相依共此生（第1頁）

青銅鎖鏈在腳下輕響，似被風拂動的銅鈴。劉源扶著阿蠻走過最后一級鏈環(huán)，山風裹挾著草木清香撲面而來，驅(qū)散了石窟里的陰寒。陽光透過枝葉縫隙，在兩人身上投下斑駁光影。崖邊野菊盛放，花瓣沾著晨露，被風一吹簌簌落下，有些飄在阿蠻辮梢，有些落在劉源袖口，帶著清冽草木氣。

這時，阿蠻突然踉蹌，臉色瞬間蒼白。她下意識感知劉源狀態(tài)，卻發(fā)現(xiàn)腦海中的通感領(lǐng)域一片空白，沒了他掌心溫度、平穩(wěn)心跳，連情緒都模糊不清。這種斷裂感比刀刃割傷更可怕，仿佛靈魂被剜去一塊，劇痛襲來。她踉蹌帶起的風驚動崖邊飛鳥，群鳥振翅聲在寂靜中格外刺耳。

“怎么了？”劉源立刻扶住她，指尖觸到她腕間血契紅痕，卻感覺不到靈力波動。那道曾灼熱的紅線此刻黯淡無光，如失去生命力的細繩，貼在她蜜色肌膚上，透著死寂?！巴ǜ小瓟嗔?？”他聲音里滿是難以置信，掌心血珠也失去光澤，與阿蠻紅痕同時沉寂，沒了最后一絲共鳴。

阿蠻抬眸，眼底盡是驚惶。她試著將草木感知渡向劉源，卻在氣息相交時被彈回，似有層無形屏障阻隔?！笆茄M印暴走的反噬。”她聲音顫抖，掌心沁出冷汗，“鎮(zhèn)壓時你強行催動血珠，與地脈靈氣對沖太猛……”她指尖劃過他手背上未消的紅痕，那是血蠱印暴走的印記，此刻摸起來有些硌手。

劉源心猛地一沉，看向掌心，血珠紅光微弱如殘燭。這從祭蠱臺開始便緊密相連的紐帶，陪他們歷經(jīng)艱險，竟在勝利瞬間斷裂。通感消失，他覺得周圍聲音遙遠，山間風也透著陌生涼意，甚至要低頭確認自己正握著阿蠻的手。

兩人沉默站在山道，空氣凝滯。從前無需言語便知彼此心意，如今卻要反復(fù)揣摩對方眼神。阿蠻望著劉源緊抿的唇，猜不透他是疲憊還是失落；劉源看著阿蠻垂落的眼簾，分不清她是難過還是釋然。阿蠻下意識握緊骨刀，指尖劃過刀身狼牙吊墜時，習(xí)慣性想分享觸感，卻只觸到一片虛空。

穿過鎮(zhèn)魂碑林，陽光透過碑石縫隙，在地上織成光網(wǎng)。阿蠻在刻著“阿父”的石碑前駐足，指尖撫過刻痕，悵惘涌上心頭。她仿佛又看到父親背著藥簍走出寨門的背影，他說要去萬蠱淵采活脈草，卻一去不回。往常，劉源定會通過通感捕捉她情緒，遞來帕子或默默陪伴，可此刻他站在三步開外，欲言又止，靴底碾過碎石的聲音，在阿蠻聽來滿是疏離。

“走吧?！卑⑿U率先轉(zhuǎn)身，聲音平靜。她沒再牽劉源的手，只是順著山道走，辮梢紅綢帶在風中飄拂，卻再難牽動他心底漣漪。通感斷裂，并肩而行都艱難，她要刻意放慢腳步，他要時時側(cè)頭確認她沒落后。山道旁酸棗樹結(jié)滿紅果，阿蠻記得劉源說過果子酸甜可口，換作從前，她定會摘一串塞給他，此刻卻只是低頭走過。

走出迷魂道，林子里噬靈藤已枯萎，取而代之的是新芽灌木。嫩綠葉片卷著邊，充滿生機。阿蠻望著葉片，習(xí)慣性想分享生機畫面，卻撞上劉源茫然目光。他只是打量著灌木，眼神里沒有她熟悉的欣喜。兩人別開視線，沉默在林間蔓延，只有腳步聲在空谷回響，驚起幾只山雀。

石寨輪廓漸現(xiàn)，竹樓尖頂在陽光下泛黃，炊煙繚繞。守寨山民先是愣住，隨即歡呼，有人拋農(nóng)具，有人擁抱跳躍，孩童們順著石階滾下，笑聲灑滿山道。有人跑向寨里大喊：“阿蠻回來了！劉源小哥回來了！”聲音撞在竹樓廊柱上，帶著哭腔。

阿禾像小炮彈般沖出來，羊角辮沾著草屑，懷里抱著烤紅薯，薯皮裂開，糖汁滲出，在衣襟上洇出印記。“阿蠻姐姐！劉源哥哥！”她撲到兩人面前，小臉沾著黑灰，眼睛明亮，“你們看，我會烤紅薯了！老藥婆說，烤到流油最好吃！”她把紅薯遞過來，燙得指尖直摩挲。

阿蠻蹲下，用袖口擦去阿禾臉上的灰，指尖觸到小姑娘溫熱皮膚，心里生出羨慕。通感消失，簡單觸碰都變得珍貴?！罢鎱柡??！彼χ舆^紅薯，入手滾燙，香氣四溢。她掰開一半遞給劉源，熱氣熏紅了他的臉。

這時，竹樓方向傳來腳步聲。林清寒扶著老藥婆的拐杖走來，月白色衣裙泛著柔和光澤，腕間離火玉流轉(zhuǎn)著溫潤紅光。她氣色恢復(fù)不少，臉頰泛紅，倦色褪去。

“劉源?！彼p聲喚道，帶著笑意，“聽說你們成功了，恭喜?！彼抗鈷哌^兩人間的紅薯，眼底閃過了然，沒再多言。

劉源頷首，看向她腕間：“你的傷恢復(fù)得不錯，老藥婆醫(yī)術(shù)高明?！彼Z氣輕松。

“確實多虧了她?！绷智搴p撫離火玉，“更要多謝阿蠻姑娘?！彼虬⑿U欠身行禮，鄭重說道，“這份恩情，我記下了?！?/p>

阿蠻擺擺手，把紅薯遞給阿禾：“應(yīng)該的?！蓖ǜ袛嗔押螅龑ε匀饲榫w更敏感，能察覺林清寒的真誠。她低頭，看到自己腕間紅痕依舊黯淡，心里一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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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藥婆笑著用拐杖敲敲地面：“好了，英雄凱旋，別站在寨門口說話。我燉了當歸烏雞湯，用的是后山跑了三年的烏雞，給你們補身子，特別是阿蠻丫頭，看這小臉白的?！彼娙送駱亲呷?，藥鈴叮當作響。

走進石寨，山民們涌出來，遞上野果、米酒，孩子們圍著唱歌。阿蠻走在人群中，看著劉源與林清寒交談，聽著他們說鎮(zhèn)魂池的黑曜石、離火玉的異動，心里有些刺痛。沒了通感，判斷對方情緒變得費力，要聽語氣、看神色，才能捕捉一二。

晚上篝火晚會熱鬧非凡，火焰將半邊天染成橘紅，烤肉香氣四溢。姑娘們圍著篝火跳舞，銀飾閃爍。阿禾拉著阿蠻學(xué)跳舞，腳步笨拙卻認真，裙擺帶起塵土。阿蠻笑著配合，腳步卻慌亂，身體還記著通感時的默契，此刻卻屢屢出錯。她眼角余光總飄向火堆另一側(c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