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悅,我果然還是……”
說出最后一句話,奈奈子帶著微笑倒在了桌子上。
安藤悅不知道自己后來到底是怎么走出倉庫的,坐進警車的那一刻,她竟然覺得無比輕松。
奈奈子最后沒說完的那句話到底是什么呢?
“還是恨你”?“還是愛你”?“還是擔(dān)心你”?“還是不想死”?
不管她想說的是什么,這個問題永遠(yuǎn)沒有答案了。
很多時候安藤悅都搞不懂奈奈子在想什么。這個惡劣的、瘋狂的、總是肆意向周圍散發(fā)惡意的女孩,她的行為模式里寫滿了粗暴的攻擊,偶爾的柔軟也扭曲地像是致命的藤蔓。安藤悅試想過許多自己計劃失敗被奈奈子看穿的場景:歇斯底里的奈奈子、暴怒反擊的奈奈子、用這件事要挾她一輩子的奈奈子……唯獨沒想過安靜流淚的奈奈子。
開始著手實行殺人計劃前,安藤悅一直是個十分平凡的孩子——不上不下的家境、不上不下的智商、不上不下的性格造就了不上不下的她。這件事之后,就好像禁錮著她的某個閥門忽然打開了,她忽然想通了許多事。
“安藤悅,你真是個笨蛋?!?/p>
安藤悅喃喃自語,她起身望向被鐵窗分割的天空,神經(jīng)質(zhì)地笑了起來。
想通了又怎樣?沒有必要了,她不想再繼續(xù)了。
思緒忽然回到她和岸途奈奈子第一次碰面的那天。那是在學(xué)校的天臺上,岸途奈奈子語氣惡劣地說安藤悅的哭聲影響到了她抽煙。然而實際上,當(dāng)時學(xué)校正在籌備一個校領(lǐng)導(dǎo)很重視的活動,教導(dǎo)主任在各處加設(shè)了攝像頭,無論是不良還是太妹都不會上趕著去攝像頭前干觸霉頭的事。而安藤悅找地方偷偷哭之前更是勘察過地段,那里并沒有人吸煙的痕跡。
所以……那天奈奈子的出現(xiàn)并不是因為安藤悅占了她吸煙的地方,而是奈奈子看到了情緒崩潰的安藤悅上了天臺,怕她……想不開?
粗暴的、瘋癲的、糜爛的岸途奈奈子,竟然也有善良溫柔的一面——真是個荒誕的笑話。
安藤悅抱住頭,痛苦撕扯著她的理智。
怎么愛人才是對的、怎么被愛才是正常的,不明白這些的不只是岸途奈奈子,還有她?。?/p>
因為愛你,所以才會一直向你索取;想要被愛,就先滿足別人的期待。安藤夫婦一直是這樣教導(dǎo)她的,為了成為被愛著的人,她左割一塊,右切一塊,終于把自己塞進了扭曲的模子里,以至于正常的愛無法填補她的空白——真正瘋掉的人不是奈奈子,是她、是安藤悅!
大滴大滴的淚水涌出眼眶,安藤悅放下手,監(jiān)控器照不清的角度里,她的指尖閃過一絲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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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室透的疲憊連他的黑皮都遮不住了,得知他還沒吃午飯,柯南便貼心地接下了替他去飲料機里買紅小豆湯的任務(wù)。
“這里補貨也太不及時了吧。”柯南踮著腳找了一圈,凡是能和主食貼一點邊兒的東西都賣光了,鬼使神差地,他買了一黑一粉兩杯魔爪飲料。
安室透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黑的,撕開易拉罐:“我還沒嘗試過這種飲料——好甜?!?/p>
電光石火間,柯南猛然想到了被安藤悅的認(rèn)罪打斷的推理。
岸途奈奈子喝的是下了料的飲料,高木警官在垃圾桶里發(fā)現(xiàn)的卻是沒有異常的易拉罐。很顯然,高木涉手里的是岸途奈奈子來時自帶的那罐,安藤悅為了混淆視線,特意將它倒空扔進了垃圾桶,等待警方發(fā)現(xiàn)。
安藤悅認(rèn)罪太快,以至于拉萊耶還沒來得及把調(diào)換易拉罐的推理背出來。會被檢測出酒精的易拉罐肯定被藏在了別墅的某個地方,但被撕扯下來的拉環(huán),說不定還在安藤悅身上!
安室透見柯南看著拉環(huán)的目光發(fā)直,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卻被柯南一把抓?。?/p>
“我要給目暮警官打電話!”
安室透微愕:“怎么了?”
“希望看守所的搜身比我想象得更嚴(yán)格,”柯南是名副其實的行動派,他已經(jīng)開始掏手機了:“安藤悅可能會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