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狗子昨夜睡得沉。
他好久沒睡得那么香了,直到鄰家散養(yǎng)的公雞扯著嗓子叫了半晌,他才悠悠轉(zhuǎn)醒,手一擺,不小心把床沿上的酒瓶子撥到了地上。
“他爹的……”
王狗子含糊地罵了幾句,沒聞到飯香,他伸手撓了撓側(cè)腰上的癢,翻身起來,去找那個本該為他備好飯食的小賠錢貨。
“大丫!死哪里去了?是想要餓死你老子嗎?!”
他半瞇著眼,用腳在床底勾拉著布鞋,忽然感覺腳底仿佛是踩到了什么潮濕的東西,濕漉漉的,帶著股涼意。
王狗子愣了一下,隨即啐了一口,青天白日的,誰他爹唬誰呢?
他索性鞋也不穿了,披上那件油光發(fā)亮的外衫,搖搖晃晃地出了屋。
終于,他在柴房角落里,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這死妮子居然還睡在床上。
“他爸了個根的……天天爹爹爸爸的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說那地方是床鋪,其實(shí)也不太恰當(dāng),這地方,就是柴火垛子鋪了一層破布,跟個窩一樣,實(shí)在不太像是人住的地方。
那小女孩臉頰燒得通紅,眉頭緊緊皺著,嘴里直喊著“娘”。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孩子不太好了,穿著這樣單薄,昨夜暴雨寒涼,定是發(fā)起高燒了。
可王狗子哪管這些,他抬腳就踹在孩子身上。
“發(fā)什么瘟?!快給老子起來做飯!不然老子發(fā)達(dá)了搬走,可不帶你這個小拖油瓶!”
“你要搬去哪兒?”
斜拉里傳來一聲問詢,把王狗子駭?shù)妹鸵患れ`!
他也沒聽著什么腳步聲,到底是誰來他屋里?
王狗子緩緩轉(zhuǎn)頭,再定睛一看,說話的是個年輕姑娘,背上用布兜著個吃著手指的小娃,手里還提著一把細(xì)柳。
看著倒是俊俏,就是那雙眼睛,霧蒙蒙的一片,像是瞎的,卻又直直地盯著他瞧。
“你、你又是誰?闖到別人家里想干啥?!”
王狗子先是氣,又是喜,他眼睛滴溜溜一轉(zhuǎn),見這姑娘身后并未跟著旁人,一股邪念頓時冒了出來。
自家那個傻婆娘,要不是生不出兒子,又背著他偷人,他那天也不會一氣之下下了狠手,啊呀,這幾年,自己可真是憋壞了。
“我來找東西?!?/p>
那姑娘說話,沒甚麼表情,再看,活像個精致的瓷娃娃,配上那雙失焦的眼睛,反倒透出一股瘆人的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