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起初還想著是誰家走丟的姑娘,派人四處打聽,可一直沒個音信,再加上那女子說話含含糊糊,顛三倒四,好似也記不住什么事,吃了王狗子給的餅,就懵懵懂懂跟著他回來了?!?/p>
武婆婆猛地一拍大腿。
“可誰又能料到,那王狗子家里添了口人后,糧食不夠吃,開始……動手了!”
起初只是有村人夜里聽見女子隱隱的哭聲。
后來,有人瞧見,那女子臉上雖看不出什么,去溪邊洗衣時,挽起袖子露出的胳膊上,卻滿是青紫的掐痕和嚇人的牙印!
街坊鄰里相處這么多年,從未見過這樣往死里打自家媳婦的。
里長也上門去勸過,頭幾天還好使,可不知怎的,消停了沒幾日,那王狗子竟像中了邪一般,打得更兇了!
后來才知,是那女子夜里餓極了,偷吃了些第二天要拿去鎮(zhèn)上賣的餅子。
這下可算讓王狗子逮著了由頭,那王狗子就在自家破落的小院前面,用搟面杖打起了媳婦,閑著的鄉(xiāng)鄰們見著了,都圍過來勸。
那女子被打得狠了,只顧著哭,還不住地干嘔,當時便有個農(nóng)婦覺著不對勁,趕緊喊來自家男人攔住了王狗子。
里長又出面,親自請了赤腳大夫來,這才曉得——這女子竟是有了身孕,才會格外容易餓,吃得也多。
“那陣子,王狗子倒是消停了不少,人也勤快了些,一筐一筐地出去賣餅子,攢著銅板,也知道對媳婦稍微好些了?!?/p>
武婆婆皺著眉,想到后面的事情,很是唏噓。
可憐的女子啊,十月懷胎,生了個女娃。
夢山影用煮好的艾草葉子仔細擦拭著腳腕上被鬼手抓撓出的紅痕,見那紅腫消退了不少,又將雙腳浸泡在溫熱的艾草水中。
“婆婆,后面的故事,我不想聽了?!?/p>
她側(cè)頭瞧了一眼,隱約透著點血紅色的紙窗,指尖在桌下悄然引動周遭稀薄的靈氣,掐了一個簡單的護宅法印。
好在老兩口門口貼了一對門神,又福澤深厚,鬼怪輕易不得入內(nèi)。
看來半夜講鬼話,不僅人愛聽,鬼也愛聽。
這不,就跟著來了么?
“婆婆啊,那個姐,生了幾個娃?”
夢山影轉(zhuǎn)而問道。
“唉,他們王家屯啊,自打她沒了之后……名聲算是徹底壞了?!?/p>
武婆婆后面的故事,不用夢山影叫停,也不想再說下去了,平白污了別人家好小妮的耳朵。
“她留下了一個三歲的女兒哩,另一個……剛出生,叫王狗子……”
溺死了。
武婆婆忽然感到一陣沒由來的寒意,便也沒有說下去。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王家屯的人做事不地道,自己心里害怕,不好好超度安葬便罷了,還把人往我們吳家坳旁邊扔,呸!”
武叟沉默地抿了半晌旱煙,終于忍不住啐了一口。
他轉(zhuǎn)向夢山影,煙霧后的目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