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出來的,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她像一只被驚槍打中的鹿,盲目地在監(jiān)獄冰冷、斑駁的走廊里穿行,耳邊只有自己粗重的喘息和擂鼓般的心跳,蓋過了一切聲音。
最終,她在a區(qū)一個堆放雜物的、最偏僻的角落找到了暫時的棲身之所。
這里光線昏暗,彌漫著灰塵和鐵銹的氣味,幾個廢棄的木板箱和破損的床墊胡亂堆疊著。
形成一個勉強能遮蔽身影的狹小空間。她蜷縮進去,背靠著冰冷粗糙的墻壁,將臉深深埋進膝蓋,仿佛要將自己從這個世界徹底隱藏。
外界的一切仿佛都被隔絕了,只剩下內(nèi)心絕望的回響。
循環(huán)…逃不掉…我做了什么…都是徒勞…
腦海里反復播放著洛莉手垂落的瞬間,那刺目的血紅,以及朱迪思響亮的啼哭與她前世記憶中模糊的嬰兒哭聲重疊交織。
冰冷的絕望如同藤蔓,纏繞住她的心臟,越收越緊。
她緊緊抱住自己,指甲深深掐進手臂的皮肉里,試圖用物理的疼痛來壓制那幾乎要將她撕裂的精神痛苦,但毫無用處。
與此同時,產(chǎn)房外的空地上,死寂如同實質(zhì)的冰塊,終于被第一聲無法抑制的啜泣打破,隨即迅速蔓延成一片壓抑的、令人窒息的悲慟海洋。
瑞克是第一個沖出來的。
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得如同被挖去了靈魂的窗口,只是憑著本能機械地向前走著,腳步虛浮,直到一個踉蹌,膝蓋重重地磕在粗糙的水泥地上,發(fā)出沉悶的響聲。
他沒有試圖站起來,也沒有發(fā)出任何哭喊,只是死死地、用盡全力地攥著雙拳,指甲深深地陷進掌心的皮肉里。
暗紅色的血液順著緊繃的指關節(jié)緩緩滲出,一滴一滴,砸落在冰冷的地面,暈開小小的、刺目的痕跡。
他就那樣跪在那里,背脊微微佝僂,仿佛承載著整個世界的重量,又仿佛只是在確認這錐心刺骨的疼痛是否真實。
肖恩緊跟在他身后,臉色鐵青,下頜線繃得如同拉滿的弓弦,仿佛下一秒就要斷裂。
他眼底翻涌著巨大的悲痛和一種無處發(fā)泄的、幾乎要焚毀一切的暴怒。
他大步上前,一把用力地扶住瑞克幾乎要垮下去的肩膀,手指因為用力而骨節(jié)發(fā)白。
他的聲音嘶啞低沉,像砂紙摩擦過生銹的鐵皮,帶著一種極力壓抑卻依舊泄露出來的顫抖:“rick…看著我”
“撐住…你得撐住…”
這話像是在對瑞克說,又更像是在對他自己瀕臨崩潰的神經(jīng)下達最后的命令。
不需要任何言語,僅僅看著他們兩人——一個如同被抽走靈魂的木偶,一個像即將噴發(fā)的火山——等候在外面的人們就已經(jīng)明白了那扇門后發(fā)生了什么不可挽回的悲劇。
格倫手中一直無意識捏著的一個空罐頭盒“哐當”一聲掉在地上,發(fā)出刺耳的聲響。
他像是瞬間被抽干了所有力氣,背靠著冰冷斑駁的墻壁,緩緩地滑坐下去,雙手死死地捂住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