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感受到空氣中那份危險、憤怒與某種難以言喻的曖昧交織在一起的詭異氣息。
他甚至在她笨拙地、慢吞吞地、像只樹懶一樣試圖爬下那個對她而言過高的木箱時。
下意識地微微前傾了身體,手臂肌肉繃緊,腳跟稍稍抬起,做出了一個隨時準備沖刺的預(yù)備姿態(tài)——仿佛只要她一個失手摔下,他就會立刻從陰影中彈射出去。
直到看著她有驚無險地安全落地,甚至還知道拍拍褲子上的灰,撿起拐杖,像個沒事人一樣踱步離開,他才緩緩放松下來,重新將自己完全融入黑暗。
只是胸口仿佛被什么東西堵著,悶悶的,揮之不去。
夜晚降臨,他看到她獨自坐在門廊的舊搖椅上,珍惜地、小口地舔著最后一顆水果糖,那珍惜的模樣仿佛在品嘗什么絕世美味。
她的目光卻越過糖紙,若有所思地投向瑞克和洛莉房間那扇亮著暖黃燈光的窗戶。
月光勾勒出她纖細的側(cè)影,那背影在空曠的門廊下,竟顯出一種與她年紀和外表格格不入的、仿佛獨自承載了太多秘密與重量的孤寂感。
達里爾沉默地靠在遠處一棵大樹的陰影里,如同凝固的雕像,從頭到尾,什么也沒做,什么也沒說。
第二天,陽光依舊慷慨地灑滿農(nóng)場,驅(qū)散了夜間的涼意。
秦酒因為腹部傷口愈合情況良好,終于被“批準”可以進行一些輕微的活動,比如在營地核心區(qū)域拄著拐杖慢慢散步放風(fēng)。
她正百無聊賴地一邊挪動步子,一邊用拐杖尖有一下沒一下地戳著地上的土塊和小石子,內(nèi)心的小劇場正在瘋狂上演。
內(nèi)心os:啊——好無聊!傷口癢癢的,又不能做大動作!格倫和瑪姬這次出去‘兜風(fēng)’,能不能給力點,找到點寶藏???比如糖果!巧克力!或者哪怕是一包過期的薯片呢!這嘴里都快淡出鳥來了!想念肥宅快樂水,想念火鍋奶茶小燒烤……這末世前的快樂,如今都是奢望啊奢望!
就在她對著想象中的麻辣火鍋默默流淚時,一個熟悉的身影沉默地靠近,帶著一身風(fēng)塵仆仆和林間草木的氣息。
是達里爾。
他依舊是那副標準配置——沾著不明污漬和草屑的皮馬甲,背在身后仿佛與他融為一體的十字弩,臉上是萬年不變的、沒什么明顯表情的表情,好像誰都欠他錢似的。
秦酒看到他,剛想揚起一個友好的,并且?guī)еc對“團隊搜尋主力”的諂媚笑容,打個招呼,比如“嘿,弩哥,今天收獲咋樣?”。
卻見達里爾目光平視前方,看也沒看她,仿佛她只是路邊一根不起眼的木樁。
然而,就在他經(jīng)過她身邊的瞬間,他那肌肉線條流暢的手臂隨意地一揚,一個不大的、有些分量的物體劃著一道干脆利落的弧線,精準地朝她飛來。
“誒?”
秦酒下意識地松開一只扶著拐杖的手,手忙腳亂地接住。
東西入手,沉甸甸的,是個有些磨損和掉漆的舊金屬盒子,長方體,上面印著模糊不清的彩色水果圖案和幾個依稀可辨的字母——赫然是一盒包裝還算完好、密封嚴實的水果硬糖!
秦酒徹底愣住了,捧著那盒糖,像是捧著一個突然從天而降的、閃著金光的史前文物。她猛地抬頭,看向達里爾的背影。
達里爾腳步?jīng)]有絲毫停頓,甚至吝于回頭給她一個眼神,只是用他那標志性的、仿佛被砂紙打磨過的、帶著天然冷硬和疏離的嗓音,頭也不回地丟下三個字:
“撿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