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二舅!嗚嗚嗚…怕?。 彼薜蒙蠚獠唤酉職?,小小的身體蜷縮成一團(tuán),只剩下無盡的恐懼。
女兒的恐懼像一盆冰水,兜頭澆在了蘇建國的心上,也讓他從巨大的驚怒和后怕中猛地清醒過來!
他立刻轉(zhuǎn)身,用自己不算寬闊的背脊死死護(hù)住身后嚇壞了的曉光,同時朝著幾乎要失控的蘇衛(wèi)東發(fā)出一聲更加嚴(yán)厲、帶著不容置疑命令的低吼:
“衛(wèi)東?。?!”“閉嘴?。。 薄澳銍樦⒆恿耍。?!”
蘇建國的聲音因?yàn)榻辜焙蛻嵟兞苏{(diào),但卻像一道無形的韁繩,猛地勒向了蘇衛(wèi)東那匹即將脫韁的狂暴野馬!
蘇衛(wèi)東狂暴的怒吼戛然而止!他赤紅的雙瞳猛地轉(zhuǎn)向大哥身后那個瑟瑟發(fā)抖、哭得撕心裂肺的小小身影,如同被一道閃電劈中!
光光…怕他?怕這個要為她拼命的二舅?
那股毀天滅地的暴戾氣息,如同被戳破的氣球,瞬間泄去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巨大的、被刺傷的茫然和無措。他那只指著門的手還僵在半空,臉上的猙獰表情凝固著,看起來有些可笑,又有些可悲。
“我…”他喉嚨里發(fā)出一個干澀破碎的音節(jié),看著曉光那充滿恐懼的、淚眼婆娑的大眼睛,所有的兇狠和暴怒都化為了冰冷的刺痛和笨拙的慌亂。
“收起你那套!”蘇建國厲聲喝道,深陷的眼窩里充滿了疲憊和后怕,但語氣依舊強(qiáng)硬,“吼有什么用?拼命有什么用?能把人嚇跑一次,還能嚇跑一輩子嗎?!”
他一邊呵斥著蘇衛(wèi)東,一邊極其艱難地蹲下身,將身后嚇壞了的曉光重新?lián)нM(jìn)懷里,用粗糙的手掌一遍遍撫摸著她的后背,聲音強(qiáng)行放柔:“光光不怕,不怕…二舅不是兇你…二舅是…是嚇壞了…不怕不怕…”
蘇衛(wèi)東僵立在原地,那只完好的左手無力地垂落下來,鏈條鎖“哐當(dāng)”一聲掉在地上。他赤紅的雙瞳里的瘋狂漸漸褪去,只剩下一種巨大的、沉悶的痛苦和一種無處發(fā)泄的憋悶。他緊抿著嘴角,猛地扭過頭,不再看那哭泣的孩子,高大的背影透出一種近乎頹然的僵硬。
空蕩的右袖管軟軟地垂下,不再繃緊。
屋內(nèi)的氣氛依舊緊繃,卻從一種對外界的狂暴憤怒,轉(zhuǎn)向了內(nèi)部無聲的傷痛和沉重的窒息。
蘇衛(wèi)東的爆發(fā),像一面鏡子,照出了這個家庭在面對外部威脅時最原始、也最無力的反抗方式。也再一次,讓曉光清澈的眼睛里,映入了親人因?yàn)槭刈o(hù)她而顯露出的、令人恐懼的一面。
守護(hù)的壁壘,因此而更加決絕,卻也布滿了痛苦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