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噗!”
急怒攻心之下,那口被他強行壓制在喉頭、翻涌著冰寒與腥甜的污血,再也無法控制,如同決堤的冰河,猛地噴濺而出!
暗紅發(fā)黑的血塊,裹挾著細(xì)碎的、閃爍著幽藍寒光的冰晶碎屑,狠狠砸在剛剛被墨陽清理得一塵不染的冰冷地面上!那景象,觸目驚心!濃烈的血腥氣混合著刺骨的寒意瞬間彌漫開來,甚至壓過了之前殘留的藥味!
“王爺——!??!”墨陽肝膽俱裂,嘶吼聲帶著絕望的破音,整個人如同離弦之箭般撲到床邊!他手忙腳亂地想扶住顧衡劇烈抽搐、幾乎要從床上彈起的身體,卻不知該如何下手,只能眼睜睜看著主子枯槁的臉?biāo)查g褪盡最后一絲血色,深陷的眼窩中翻涌著暴怒、屈辱、劇痛和一種瀕臨崩潰的虛弱!
顧衡的身體弓得像一只被煮熟的蝦,每一次抽搐都牽扯著體內(nèi)肆虐的寒毒,讓他眼前陣陣發(fā)黑,耳朵里只剩下自己心臟瘋狂擂鼓般的轟鳴和那女人魔音灌耳般的“比藥乖”!
就在這時,那輕盈得如同鬼魅的腳步聲,再次在死寂的門口響起。
蘇嫵回來了。
她手里空無一物,月白色的裙裾在昏暗中如同一抹流動的清輝。她甚至沒看地上那灘剛剛噴濺出的、還冒著絲絲寒氣的污血,徑直走到了床邊,仿佛那只是不小心灑落的一點水漬。
“嘖?!彼l(fā)出一個極輕的、帶著點無奈又似乎有點嫌棄的音節(jié)。
在墨陽驚怒交加、幾乎要拔刀相向的目光中,蘇嫵俯下身,離顧衡那張因劇痛和狂怒而扭曲、嘴角還掛著暗紅血漬的臉龐極近。沐浴后的清冽氣息再次強勢地侵入顧衡被血腥和寒毒充斥的感官。
“王爺,”她的聲音依舊是那副嘶啞破碎的調(diào)子,但語氣卻帶著一種近乎慵懶的責(zé)備,像是在教訓(xùn)一個不懂事的孩子,“氣極傷身,這道理……三歲稚童都懂呢?!?/p>
顧衡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如同破風(fēng)箱般的粗喘,想用最惡毒的語言咒罵她,想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掐死她,但身體卻如同被抽干了所有筋骨,只剩下無力的顫抖和深入骨髓的冰寒劇痛。他只能用那雙幾乎要滴出血來的寒眸,死死地、怨毒地瞪著她!
蘇嫵對他的眼神威脅視若無睹。她那只瑩白如玉的手再次伸了出來,快得讓墨陽根本來不及反應(yīng)!
這一次,她的目標(biāo)不是顧衡的頭發(fā),也不是他的喉結(jié)。
她的食指和中指并攏,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道,精準(zhǔn)地、穩(wěn)穩(wěn)地按在了顧衡劇烈起伏的、枯瘦胸膛正中央的**膻中穴**上!
“呃——!”顧衡的身體猛地一僵!一股遠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都要霸道的暖流,如同決堤的巖漿,瞬間從那兩根微涼的手指涌入!
這不再是之前那縷試探性的、如同游魚般的微弱暖意!
這一次,是奔涌的暖流!帶著沛然的生機和一種難以言喻的、仿佛能融化萬載寒冰的玄奧力量!
暖流霸道地沖開他因劇痛和憤怒而本能封閉的穴道壁壘,如同最精悍的先鋒軍,悍然闖入他早已被“蝕骨寒”冰封、侵蝕得千瘡百孔的經(jīng)脈戰(zhàn)場!
“嗤——!”
一股極其微弱、卻清晰可聞的、如同滾燙烙鐵浸入冰水的聲音,在顧衡的意識深處驟然響起!
那股盤踞在膻中穴附近、如同跗骨之蛆般啃噬著他心脈生機的陰寒毒力,在接觸到這股霸道暖流的瞬間,竟如同遇到了克星!雖然只是接觸點周圍極小范圍,但那股陰寒歹毒的能量,確確實實地……被強行消融、驅(qū)散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微弱卻真實的……**輕松感**,如同久旱后降下的第一滴甘霖,瞬間浸潤了顧衡被劇痛和絕望反復(fù)折磨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