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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弒父篡位 血染宮闈（第1頁）

開皇末年的長安城，籠罩在一片山雨欲來的壓抑之中。自那夜椒房殿風(fēng)波后，表面看似平靜的朝堂之下，暗流愈發(fā)洶涌。文帝楊堅并非昏聵之君，太子楊廣深夜出現(xiàn)在陳妃寢宮，無論其辯解如何天花亂墜，都如同一根尖銳的刺，深深扎入了這位帝王的心里。

疑竇一旦種下，便會瘋狂滋長。文帝開始不動聲色地審視自己這個曾經(jīng)寄予厚望的太子。他召見了一些逐漸被邊緣化的老臣，如王韶、楊約等人，暗中詢問朝中動向與太子言行。越是深查，他心中的寒意便越是深重。太子結(jié)黨營私，排除異己，暗中拉攏軍中將領(lǐng)，甚至與鎮(zhèn)守并州的漢王楊諒（文帝第五子）亦有秘密往來……種種跡象表明，楊廣的野心，早已超出了儲君的范疇。

更讓文帝心驚的是，他察覺到自己身邊侍奉的不少內(nèi)侍、甚至負責(zé)診脈的御醫(yī)，眼神中都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閃爍，他們的忠誠，似乎更多地向東宮傾斜。一種被無形之手逐漸扼住喉嚨的窒息感，讓年事已高、身體本就開始走下坡路的文帝，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

“陛下，近日太子與宇文述、郭衍等人往來甚密，且多次以演練為名，調(diào)動?xùn)|宮禁衛(wèi)，其心……不得不防啊。”老臣王韶在一次密奏中，憂心忡忡地進言。

楊約亦道：“臣亦聽聞，東宮近日人員調(diào)動頻繁，似有異動。陛下，當(dāng)早做決斷?！?/p>

文帝靠在龍榻上，面容憔悴，眼神卻依舊銳利。他沉默良久，終于下定決心。為了大隋的江山，也為了自身的安危，他必須有所行動。

“傳旨，”文帝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卻不容置疑，“即日起，禁軍統(tǒng)領(lǐng)由楊素改為楊約兼任。東宮侍衛(wèi)數(shù)量削減三成，無朕手諭，不得擅離崗位。所有出入宮門之人，無論品級，需經(jīng)楊約親自核查?！?/p>

這是一系列明確的防范信號，如同在平靜的湖面投下巨石。旨意傳出，朝野震動。所有人都意識到，陛下與太子之間，那層溫情脈脈的面紗，已被徹底撕破。

消息傳到東宮，楊廣正在與宇文述對弈。聞聽內(nèi)侍稟報，他執(zhí)棋的手在空中微微一頓，隨即穩(wěn)穩(wěn)地將黑子落在棋盤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他臉上看不出喜怒，只是眼眸深處，翻涌著滔天的巨浪與冰冷的殺意。

“知道了?！彼卣f了一句，揮退內(nèi)侍。

宇文述面露憂色：“殿下，陛下此舉，意在削權(quán)奪勢，防備之心已昭然若揭。我們……”

楊廣抬手，打斷了他的話。他緩緩站起身，走到窗前，望著東宮庭院中那株已有些年頭的梧桐樹，樹葉在秋風(fēng)中瑟瑟作響?！案富省@是逼兒臣啊?！彼吐曌哉Z，聲音里聽不出絲毫感情。

他轉(zhuǎn)過身，臉上已是一片決然的冷酷：“父皇既已不容我，就休怪兒臣不念父子之情了。宇文述，計劃必須提前?！?/p>

“殿下！是否再斟酌……”宇文述雖是其心腹，但聞聽此言，仍覺膽戰(zhàn)心驚。弒君弒父，這是滔天大罪，一旦失敗，萬劫不復(fù)。

“斟酌？”楊廣冷笑，眼中寒光四射，“再斟酌下去，等來的就是廢黜的詔書，甚至是賜死的毒酒！楊素那邊態(tài)度曖昧，皇后一族亦在虎視眈眈，我們已無退路！你去聯(lián)系張衡（文帝寵信的方士，已被楊廣收買），讓他按計劃行事。還有，務(wù)必確保仁壽宮（文帝此時居于仁壽宮）內(nèi)外，皆是我們的人！”

“是！”宇文述見太子心意已決，不敢再勸，領(lǐng)命而去。

楊廣獨自立于殿中，夕陽的余暉透過窗欞，將他挺拔的身影拉得長長的，投射在冰冷的地面上，宛如暗夜中伺機而動的惡魔。他想起陳氏那絕美而抗拒的容顏，想起父皇那審視而警惕的目光，一種混合著憤怒、屈辱與極度渴望的瘋狂情緒，在他胸中激蕩。只要坐上那個位置，這一切，都將被他踩在腳下！

與此同時，仁壽宮內(nèi)，文帝感到一陣莫名的煩躁與心悸。他召來御醫(yī)診脈，御醫(yī)只說陛下是憂思過度，需要靜養(yǎng)，開了幾副安神定驚的湯藥。藥是由貼身內(nèi)侍親自煎煮送入，文帝不疑有他，依言服下。

然而，這藥并未帶來安寧，反而讓他感到頭暈?zāi)垦?，四肢乏力，困意如同潮水般陣陣襲來。

“朕……朕今日怎會如此困倦……”文帝躺在龍榻上，意識漸漸模糊，他努力想保持清醒，卻只覺得眼皮重如千斤。在徹底陷入黑暗之前，他仿佛看到那煎藥內(nèi)侍低垂的眼簾下，閃過一絲詭異的光。

是夜，仁壽宮內(nèi)外一片死寂，巡夜的侍衛(wèi)似乎也比平日少了些許，空氣中彌漫著一種不祥的寧靜。

子時剛過，數(shù)條黑影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潛入了文帝的寢殿。為首者，正是身著玄色常服的太子楊廣。他身后跟著宇文述以及幾名絕對忠誠、孔武有力的心腹死士。寢殿內(nèi)，當(dāng)值的宮人早已被支開或控制，只剩下龍榻上呼吸微弱、陷入深度昏迷的文帝。

寢宮內(nèi)燭火搖曳，將楊廣等人的影子投射在墻壁上，張牙舞爪，如同群魔亂舞。楊廣一步步走向龍榻，腳步沉穩(wěn)，沒有絲毫遲疑。他看著榻上那張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那個曾經(jīng)給予他生命、教導(dǎo)他治國、如今卻成為他最大障礙的父親，眼中沒有半分溫情，只有冰涼的殺意和即將達成目標(biāo)的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