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躡手躡腳地走到矮墻邊。這道墻,他白日里不知攀爬過多少次,但從未像今夜這般,帶著如此明確而卑劣的目的。他手腳并用,略顯笨拙地攀上墻頭。心跳聲如同擂鼓,在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響亮,他生怕這聲音會驚動墻那邊的人。
他蹲在墻頭,警惕地四下張望。蘇家后院空無一人,只有月光下婆娑的樹影。他咬了咬牙,縱身向下一跳!
“噗通!”落地時,腳下似乎踩到了什么柔軟的東西,是一個靠著墻根的花盆。花盆被碰倒,在寂靜的夜里發(fā)出“哐當”一聲脆響!
柳存義嚇得魂飛魄散,整個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一動不敢動。冷汗瞬間濕透了后背的衣衫。他屏住呼吸,心臟幾乎要從喉嚨里跳出來,耳朵豎得老高,捕捉著任何一絲可能的聲響。
一秒,兩秒……十秒……
除了他自己粗重的喘息和狂亂的心跳,四周依舊一片死寂。并沒有預想中的呵斥聲、腳步聲和燈籠的火光。
幸運女神似乎在這一刻,對他這個卑微的竊賊露出了一絲詭異的微笑。
他長長地、無聲地舒了一口氣,感覺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他不敢再耽擱,勉強穩(wěn)住顫抖的雙腿,弓著身子,憑借著往日偷窺時記下的路徑,朝著那座亮著微弱燭光的繡樓,摸索過去。
閨房的窗戶依舊開著一條縫,那件粉色的褻衣,依舊靜靜地搭在竹竿上,在微風中輕輕晃動,仿佛在等待著他的到來。
他顫抖地伸出手,指尖觸碰到那光滑冰涼的絲綢。一種難以言喻的、混合著罪惡與興奮的戰(zhàn)栗感,從指尖瞬間傳遍全身。他幾乎是搶奪般,迅速將那件褻衣從竹竿上取下,看也不敢多看,胡亂地一團,塞進了自己貼身的懷里。
絲滑的布料緊貼著肌膚,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屬于蘇婉娘的體香(或許是他的幻覺),讓他渾身都燥熱起來。得手了!竟然如此順利!
巨大的興奮感沖刷著他的大腦,他轉身就想沿著原路返回。
然而,就在他剛剛轉過身,還沒來得及邁出第一步的瞬間——
“吱呀——”
閨房的內室,傳來了清晰的開門聲!緊接著,是細微的、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有人出來了!
柳存義渾身的血液仿佛在這一刻徹底凝固了!剛剛升起的興奮瞬間被無邊的恐懼取代。懷里的那件褻衣,此刻變得如同燒紅的烙鐵般燙人!
逃!必須立刻逃走!
可是,他的雙腿如同灌了鉛,根本不聽使喚。翻墻已經來不及了,腳步聲已經到了外間!
倉皇之下,他如同沒頭的蒼蠅,目光慌亂地掃視著四周,最終定格在那張垂著帷帳的雕花木床之下。那是唯一可以藏身的地方!
他再也顧不得許多,連滾帶爬地,一頭鉆進了那狹窄、陰暗、布滿灰塵的床底。身體緊緊貼著冰冷的地面,蜷縮成一團,拼命抑制住幾乎要破口而出的驚喘。
完了!全完了!
懷里的褻衣散發(fā)著罪惡的氣息,床外,那輕柔的腳步聲,已然來到了房間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