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似懂非懂地點頭。李氏心中酸楚,開始收拾行李。她的東西本就不多,除了幾件衣服,就是王秉善生前送她的一些首飾。她將這些仔細包好,知道這是日后生活的依仗。
次日清晨,一輛簡陋的驢車停在王家后門。李氏帶著兩個孩子和寥寥幾件行李,在周氏冷漠的目光和下人們同情的注視下,黯然離開。
城西小院果然如周氏所說,年久失修。院墻斑駁,屋瓦殘缺,院內雜草叢生。推開門,一股霉味撲面而來。成功和臺兒害怕地躲在母親身后,不敢進去。
李氏深吸一口氣,率先踏進屋內。屋子里空空蕩蕩,只有一張破桌和幾把歪斜的椅子,炕上連張席子都沒有。
趕車的老仆人幫忙把行李搬進來,低聲對李氏說:“李姨娘,這地方許久沒人住了,您得多費心收拾。周夫人吩咐了,這些米面銀子交給您,往后。。。就好自為之吧?!?/p>
李氏接過那袋米面和一小包銀子,心中凄楚。二十兩銀子聽起來不少,但若要修葺房屋,供養(yǎng)兩個孩子,恐怕支撐不了多久。
“多謝老伯?!彼p聲道謝,從包袱中摸出幾個銅錢塞給老仆人。
老仆人推辭不過,收了銅錢,嘆氣道:“這院里水井還能用,只是得自己打水。柴火得去城外拾,或者買些。若有重活,可叫隔壁劉老漢幫忙,他為人厚道?!闭f罷搖搖頭,駕車離去。
李氏站在荒蕪的院中,望著兩個懵懂無知的孩子,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從前在王宅,雖受周氏壓制,但至少衣食無憂,有仆人伺候。如今一切都要自己動手,還要養(yǎng)活兩個孩子。
她挽起袖子,開始打掃屋子?;覊m彌漫中,她不停地咳嗽,成功懂事地拿著破布幫忙擦拭,臺兒則坐在門檻上玩耍。
忙碌一整日,總算將主屋收拾出個模樣。傍晚時分,李氏去井邊打水,卻因力氣不足,水桶差點掉進井里。正當她無助時,一個聲音從墻外傳來:
“需要幫忙嗎?”
李氏轉頭,見隔壁院里站著一個五十多歲的老漢,正是白天老仆提到的劉老漢。
“多謝老伯,我。。。我打不上水來。”李氏有些窘迫。
劉老漢熟練地幫她打滿水桶,說道:“這井轱轆壞了,得巧勁才使得動。你是新搬來的王家人吧?”
李氏點頭:“妾身是王秉善的側室,這是他的兩個兒子?!?/p>
劉老漢眼中閃過同情之色:“聽說王掌柜去世了。。。節(jié)哀順變。有需要幫忙的,盡管開口。我老伴去得早,兒子在城里做工,平日就我一個人住。”
李氏感激地道謝?;氐轿堇?,她用打來的水簡單做了點粥,母子三人圍坐在炕邊,就著咸菜吃了來到新家的第一頓飯。
夜晚,成功和臺兒睡下后,李氏獨自坐在院中,望著天上那輪冷月,計算著今后的生活。二十兩銀子,她仔細包好,藏在炕洞深處,只取出少許銅錢日常使用。米面要省著吃,得想辦法做點繡活換錢,否則坐吃山空。
幾天后,李氏正在院里晾衣服,忽聽門外有人叫門。開門一看,竟是王秉直帶著一個小廝站在門外。
“二叔怎么來了?”李氏驚訝地問。
王秉直打量著小院,嘆氣道:“那日分家,我知周氏刻薄,但家族議事,我一人也難以反對。這幾日心中不安,特來看看你們母子可還安好?!?/p>
李氏請他進屋,沏了粗茶招待。王秉直見屋內簡陋,兩個孩子衣著樸素,不禁搖頭:“周氏做得太過分了。大哥若在天有靈,見親生骨肉受這等苦楚,不知該多心痛。”
他從袖中取出一個小布袋,推給李氏:“這里有些散碎銀子,不多,但夠你們應急之用。日后若有難處,可到城東鋪子找我。成功和臺兒畢竟是王家血脈,我不會坐視不管?!?/p>
李氏猶豫著是否該接受,王秉直已將錢袋塞入她手中:“收下吧,就算不是為了你,也是為了兩個孩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