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更濃烈的、無法形容的惡臭瞬間彌漫開來!
翠蘭遵循著王婆子的命令,死死閉上眼睛,雙手抱頭蹲在地上,身體縮成最小的一團(tuán),抖得如同秋風(fēng)中的落葉。她能聽到王婆子在黑暗中急促移動的腳步聲,沉重的喘息聲,以及那柄古劍不斷揮出的、帶著破邪力量的銳利劈砍聲!
劍鋒每一次揮出,似乎都能斬中某種無形卻切實存在的“東西”,引發(fā)一聲聲或尖銳或沉悶的、非人的痛嘶與咆哮!有時劍身會爆起一小團(tuán)耀眼的、如同電火花般的金光,短暫地照亮一瞬——照亮王婆子凝重如鐵的臉龐,照亮空氣中翻滾扭曲的、如同黑色煙霧般的猙獰輪廓,照亮那被她抓在手中、卻仍在瘋狂扭動試圖掙脫的紙人!
那紙人……在黑暗中,仿佛真的在動!它的四肢在抽搐,那咧到耳根的詭異笑容在扭曲變幻!
每一次金光亮起,都如同驚鴻一瞥地獄的景象,讓翠蘭的心臟承受著一次次的爆裂沖擊!
激烈的、超乎想象的對抗似乎持續(xù)了很久,又似乎只是短短一瞬。
終于,在一聲格外嘹亮、如同龍吟般的劍鳴和一聲極其凄厲、充滿不甘的尖銳嘶嚎之后——
一切聲響驟然停止。
那無處不在的、抓撓墻壁的窸窣聲,那扭曲的咆哮聲,都消失了。
濃稠的黑暗依舊,但那令人窒息的陰冷和壓迫感,似乎減弱了少許。
啪嗒。
一聲輕響,一點昏黃的光芒重新亮起。
是王婆子重新點燃了油燈。她的臉色有些蒼白,額頭滲出細(xì)密的汗珠,呼吸略顯急促,但眼神依舊銳利,握著辟邪劍的手穩(wěn)如磐石。那柄古劍的劍尖上,一縷極其淡薄的、帶著惡臭的黑煙正在緩緩消散。
而她的另一只手中,緊緊攥著那個紙人。
此刻的紙人,似乎安靜了許多。但它胸口那暗紅色的名字和八字,在燈光下卻顯得愈發(fā)刺眼,仿佛剛剛飽飲了鮮血。那雙血紅的眼睛,即使不再轉(zhuǎn)動,也依舊散發(fā)著幽幽的、令人不寒而栗的惡意。
王婆子走到幾乎虛脫的翠蘭面前,將那個紙人遞到她的眼前。
“看清楚了?”王婆子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但更多的是一種冰冷的肅殺,“就是這東西,拘著你男人的魂,夜夜來折騰你,要拉你下去作伴?!?/p>
紙人近在咫尺,那股冰冷的、帶著墳土和腐朽紙張的陰寒氣息直接撲在翠蘭臉上。那暗紅的眼睛,那扭曲的笑容,那猙獰的字跡……每一個細(xì)節(jié)都在沖擊著她最后的心理防線。
她終于無法承受,“哇”地一聲吐了出來,盡管胃里空空如也,只有酸澀的膽汁。
嘔吐帶來的生理性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但那份刻骨的恐懼和惡心,卻清晰地烙印在了她的靈魂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