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顛簸在鄉(xiāng)間小路上,張伯小心翼翼地駕馭著,不時回頭查看劉生的狀況。年輕書生躺在簡陋的車廂里,面色灰敗,呼吸微弱,仿佛隨時都會斷氣。
暮色四合,遠山漸漸隱入黑暗。忽然,一陣?yán)滹L(fēng)吹開車簾,張伯瞥見車內(nèi)有微光閃爍。他定睛一看,駭然發(fā)現(xiàn)婉娘不知何時已坐在車內(nèi),正俯身對著劉生的面龐做吞吐狀。她發(fā)間的紅絨球在黑暗中發(fā)出幽幽紅光,映得她面容詭譎莫名。
“妖、妖孽!”張伯失聲驚呼,險些松開韁繩。
婉娘抬起頭,微微一笑:“張伯莫驚,我放心不下劉郎,特來相伴。”她的聲音溫柔依舊,但在轆轆車輪聲中顯得格外詭異。
張伯還想說什么,卻覺得舌頭打結(jié),渾身僵硬,只能眼睜睜看著婉娘的身影在車中忽明忽暗。更奇怪的是,拉車的馬似乎也察覺到什么,不安地噴著響鼻,越跑越快。
到達劉家村時已是深夜。劉家老少聞訊早已等在村口,見到馬車,一擁而上。當(dāng)看到劉生奄奄一息的模樣,劉母當(dāng)場暈厥,劉父老淚縱橫,眾人亂作一團。
混亂中,張伯想提醒劉家人小心婉娘,卻發(fā)現(xiàn)那女子不知何時已消失無蹤。他四下張望,只見村口老槐樹下似乎立著個黑影,但眨眼間就不見了。
劉生被抬進臥室,延醫(yī)用藥,但毫無起色。接連幾日,他昏昏沉沉,偶爾醒來也是神志不清,只是反復(fù)念叨“婉娘”二字。劉家人不解其意,只當(dāng)是兒子有了意中人,更是傷心。
第三日深夜,劉生突然清醒過來,眼神異常明亮。他拉著母親的手,斷斷續(xù)續(xù)地講述與婉娘的相遇,說她是如何的美麗溫柔,如何的孤苦無依。劉母聽得又驚又疑,正待細(xì)問,劉生又陷入昏迷。
與此同時,村中開始出現(xiàn)怪事。先是劉家鄰居的雞舍夜里被破,兩只下蛋母雞不翼而飛,地上留下一道黏滑的痕跡,直通劉家院墻。接著村口魚塘的魚一夜之間全部翻白肚死光,塘水腥臭難聞。
村中老人聚在一起議論,都說這是妖物作祟。幾個膽大的青年組織起來夜巡,卻一無所獲。只有張伯心里明白,那“婉娘”絕非人類,而且很可能就潛伏在劉家附近。
果然,某夜劉生的小妹起夜,瞥見兄長房窗外立著個人影,青衫素裙,發(fā)間一點紅光在黑暗中格外醒目。小妹嚇得尖叫起來,家人聞聲趕至,那身影已杳無蹤跡。
劉父終于意識到事態(tài)嚴(yán)重,請來十里八鄉(xiāng)有名的道士做法驅(qū)邪。道士擺開香案,舞劍念咒,最后卻面色慘白地告辭:“此妖道行高深,非貧道所能制。諸位還是。。。早做準(zhǔn)備吧?!毖韵轮猓故亲寗⒓覝?zhǔn)備后事。
就在劉家陷入絕望之際,劉生的表兄王某從外鄉(xiāng)歸來。王某是走南闖北的生意人,見多識廣,性格豪爽。見到表弟奄奄一息,他又驚又痛,詳細(xì)詢問了前因后果。
聽完張伯和劉家人的敘述,王某沉吟良久,忽然擊掌道:“我倒有個主意!前日在山中偶遇一位奇人,或許能救表弟一命!”
眾人忙問端的,王某卻賣關(guān)子道:“天機不可泄露。你們且備下三炷清香、一壺好酒,明日此時,便見分曉?!?/p>
是夜,王某獨自站在院中,仰觀星象。但見月明星稀,唯有東北角一團烏云盤旋不散,隱隱泛著紅光。他心中暗道:“好重的妖氣!看來尋常辦法是行不通了。。?!?/p>
忽然,一陣陰風(fēng)刮過,帶來若有若無的輕笑。王某猛回頭,只見廊下陰影中,一抹青色裙角一閃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