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快走……”王五癱在地上,眼神渙散,語無倫次地喃喃著,掙扎著想要爬起來,卻四肢無力。
李老六也是面無人色,蜷縮在那里,雙手抱著頭,身體不住地發(fā)抖,嘴里反復(fù)念叨著:“活了……她活了……她笑了……她笑了……”顯然已經(jīng)有些精神失常的征兆。
趙三強行壓下幾乎要跳出胸腔的心臟,掙扎著站起身。他知道,危險遠遠沒有解除!這只是暫時的!必須立刻離開這里,將一切恢復(fù)原狀!
他看了一眼那巨大的、同樣被推開的外槨槨蓋,心頭沉重?zé)o比。但他不敢再有任何耽擱。
“起來!都他媽給我起來!”趙三的聲音嘶啞而嚴(yán)厲,他粗暴地踢了李老六一腳,又一把將軟泥般的王五拽起來,“不想死在這兒就趕緊把槨蓋推上!離開這鬼地方!”
對死亡的恐懼最終戰(zhàn)勝了身體的癱軟。李老六和王五如同提線木偶般,機械地、麻木地跟著趙三,再次合力去推那沉重?zé)o比的陰沉木槨蓋。
推動外槨蓋的過程同樣艱難而緩慢,每一次摩擦聲都像是在挑戰(zhàn)他們脆弱的神經(jīng)。他們總感覺,那內(nèi)棺之中,似乎有極其細微的、指甲刮擦棺壁的聲音傳來,若有若無,仿佛幻覺,卻又讓人頭皮發(fā)麻。
終于,在一陣更加費力、更加令人心悸的“嘎吱”聲中,外槨蓋也被艱難地推回了原位,將那口內(nèi)棺重新封存在無盡的黑暗之中。
做完這一切,三人幾乎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了。
“明器……明器……”李老六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下意識地摸了摸懷里那鼓囊囊的布袋,臉上露出一絲病態(tài)的、扭曲的滿足感,但隨即又被更大的恐懼所淹沒。
“拿好你的臟東西!快走!”趙三厭惡地低吼一聲,抓起臺座上那盞光線幽綠、隨時可能熄滅的燭臺,另一只手攙扶起幾乎無法行走的王五,踉蹌著跳下漢白玉臺座。
李老六也慌忙抓起另一盞燭臺,連滾爬爬地跟上。
三人幾乎是逃命般沖向主墓室那扇巨大的玄黑石門。來時覺得漫長無比的路徑,此刻在極致的恐懼驅(qū)動下,竟然顯得短暫了許多。但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棉花上,又像是有什么東西在后面拖著他們的腳踝。
身后那片被黑暗籠罩的槨室區(qū)域,寂靜無聲,但卻像是一頭蟄伏的巨獸,正用冰冷的目光注視著他們倉惶逃竄的背影。
沖出主墓室,重新回到相對狹窄的墓道,三人甚至來不及喘息。
“門!把門關(guān)上!”趙三喘息著命令道,聲音因為急促而斷斷續(xù)續(xù)。
三人再次合力,將那扇沉重?zé)o比、刻滿邪異圖案的玄黑石門艱難地、緩慢地推回原位。當(dāng)石門最終“轟”的一聲徹底閉合,將那彌漫著異香和寒汽的主墓室重新隔絕時,三人同時感到腿一軟,幾乎要癱倒在地。
但趙三知道,還不能放松。他強打著精神,取出工具,仔細地檢查石門邊緣,試圖將那些被破壞的細小機關(guān)盡可能恢復(fù)原狀,至少從外面看不出明顯的盜掘痕跡。他的動作因為疲憊和恐懼而有些變形,效率大不如前。
李老六和王五則背靠著冰冷粘濕的墓壁,大口喘氣,眼神空洞,仿佛被抽走了魂靈。李老六不時神經(jīng)質(zhì)地回頭望向那扇緊閉的石門,又或是側(cè)耳傾聽,總覺得那門后似乎有極其輕微的、像是梳子刮過木頭的聲音傳來。
王五則雙手合十,嘴里不停地念叨著“阿彌陀佛”、“有怪莫怪”,整個人縮成一團,抖個不停。
草草處理完石門的痕跡,趙三不敢再多停留一秒。
“走!快走!”他嘶啞地催促著,拉起王五,幾乎是拖拽著他沿著來時的墓道向外狂奔。李老六也慌忙跟上。
回去的路,似乎比來時更加陰冷,更加漫長。墓壁上的纏枝蓮紋在搖曳欲滅的燭光下,仿佛活了過來,枝葉瘋狂扭動,那些細密如牙齒的黑暗處,似乎有無數(shù)雙眼睛在窺視。那無處不在的陰風(fēng),也似乎變得更加凄厲,如同女人低低的哭泣和冷笑,纏繞在他們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