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鎮(zhèn)虎入職縣衙,初為尋常捕快,但他憑借過人的武藝、機敏的頭腦和那股子認真勁兒,很快便在眾捕快中脫穎而出。他不似有些老油條般滑胥敷衍,遇事總是沖在最前,辦案不拘泥于陳規(guī),往往能另辟蹊徑。一樁沉積多年的盜竊案,他通過市井底層眼線,摸清了銷贓渠道,順藤摸瓜,竟將一伙流竄數(shù)地的慣盜連根拔起;一次追捕一名殺人后遁入山林的江洋大盜,他獨自循著蛛絲馬跡,在深山中追蹤三日,最終在一處山洞中將負隅頑抗的悍匪生擒活捉。
這些事跡,不僅讓同僚刮目相看,更令趙縣令對其信任有加。不過數(shù)年光陰,武鎮(zhèn)虎便因功績卓著,被擢升為捕頭,成了澤州縣衙捕快的首領(lǐng)。位置高了,責任也更重。澤州縣地處交通要沖,三教九流匯聚,治安壓力不小,加之時常有需跨州越府押解重犯的苦差。
這類押解任務(wù),路途遙遠,兇險難測。不僅需提防罪犯途中脫逃或同伙劫囚,還要應對惡劣天氣、險峻地形??h衙人手本就有限,難以每次派出大隊人馬。武鎮(zhèn)虎藝高人膽大,往往主動請纓,承擔最艱苦的遠程押送,且多次僅憑一己之力,便能將數(shù)名重犯安然押至目的地,“鐵血捕頭”的名聲漸漸在公門中傳開。
這年秋末,需將兩名在澤州犯下重案、被判流放三千里外苦寒之地的兄弟要犯押解上路。此二人乃積年悍匪,性情兇狡,拳腳功夫亦是不弱。眾捕快皆視此為畏途。武鎮(zhèn)虎卻面無難色,向趙縣令慨然領(lǐng)命:“大人放心,鎮(zhèn)虎必將此二獠如期押至,絕不辱命。”
出發(fā)這日,天陰沉沉的。武鎮(zhèn)虎檢查了囚車鐐銬,確保萬無一失。兩名罪犯戴著沉重的木枷鐵鐐,眼神陰鷙,不時交換著難以察覺的眼色。武鎮(zhèn)虎不動聲色,將腰刀挎好,背上包袱干糧,與同僚簡短告別,便押著囚車,踏上了漫漫東北官道。
路途初始,二犯尚算安分。但行至人煙稀少處,便開始耍弄心機。或假裝病痛拖延行程,或試圖用言語挑撥,探聽武鎮(zhèn)虎的虛實。武鎮(zhèn)虎心知肚明,應對得滴水不漏。該歇息時容他們喘息,該趕路時毫不容情,夜晚宿營,必選開闊之地,將犯人牢牢鎖住,自己和衣而臥,刀不離身,始終保持三分警覺。
這一日,行至一片綿延數(shù)百里的密林。古木參天,遮天蔽日,路徑崎嶇難行。林中氣氛壓抑,只聞鳥獸怪鳴。行至一處狹窄隘口,忽聞前方林中傳來一聲唿哨。兩名罪犯聞聲,精神陡然一振,互使眼色,蠢蠢欲動。
武鎮(zhèn)虎瞳孔微縮,勒住馬匹,手已按上刀柄。只見兩旁樹叢中倏地竄出七八條黑影,個個手持鋼刀利刃,面目猙獰,顯然是為劫囚而來。
“兄弟!快動手!”囚車中一犯大聲嘶吼。
劫匪發(fā)一聲喊,蜂擁而上,直撲囚車。武鎮(zhèn)虎臨危不亂,大喝一聲:“公門辦案,攔路者死!”縱身下馬,腰刀已然出鞘,化作一道寒光,迎向匪徒。他刀法迅猛狠辣,步伐靈活,在人群中穿梭劈砍,每一刀皆攻敵必救。霎時間,刀光劍影,金鐵交鳴之聲不絕于耳。匪徒雖眾,卻難敵武鎮(zhèn)虎之勇,片刻間便被砍翻數(shù)人,余者見勢不妙,發(fā)一聲喊,狼狽遁入林中。
武鎮(zhèn)虎也不追趕,回身查看囚車,見二犯面如死灰,方才的囂張氣焰蕩然無存。他冷冷掃視二人,沉聲道:“若再敢心存妄念,這便是下場!”經(jīng)過此番震懾,后續(xù)路途,二犯徹底老實下來。
穿越荒原時,遭遇狂風卷集著沙石,打得人睜不開眼;渡過湍急河流時,需小心翼翼護衛(wèi)囚車,以防傾覆。武鎮(zhèn)虎以其豐富的經(jīng)驗和堅韌的毅力,一一化解險阻。餐風露宿,日夜兼程,終于如期將兩名要犯押至流放地,辦妥交接文書。
任務(wù)完成,武鎮(zhèn)虎頓感輕松,卻也身心俱疲。他婉拒了當?shù)毓賳T的款待,只稍作休整,便踏上了歸途。歸心似箭,他選擇了更近但卻更崎嶇的山路,希望能早日回到澤州。
這一日,他已進入湖北地界,但見群山連綿,層巒疊嶂。天色向晚,暮靄四合,四周荒無人煙,只有怪石嶙峋和風吹過林梢的嗚咽聲。計算行程,距下一處市鎮(zhèn)尚遠,今夜注定要露宿荒野了。武鎮(zhèn)虎雖慣經(jīng)風霜,但深知深山夜宿之險,猛獸毒蟲尚在其次,若是遇上剪徑的強人或是某些不可言說的山精野怪,更是麻煩。他環(huán)顧四周,希望能尋得一處可供避風的山洞或殘破廟宇暫度一宿。
就在他牽馬沿山道艱難前行之際,前方山路轉(zhuǎn)彎處,隱約可見一個佝僂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