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厥成在房間里來回踱步,像一頭困獸。殺了她?這個念頭一閃而過。但很快被他否決。按照《大明律》,妻與他人通奸,夫捉奸殺死奸夫淫婦,雖可能減罪,但仍難免刑罰,且事情一樣會鬧得滿城風雨。更何況,鮑氏雖有錯,究其根源,也與自己的吝嗇有關?不,這絕不是自己的錯!是這對狗男女無恥!
更重要的是,他決不允許這樁丑聞泄露出去!他俞厥成的臉面,比什么都重要!
那么,目標就只剩下一個——連宗!這個忘恩負義、卑劣無恥的奴才,必須死!而且,必須死得無聲無息,死得與自己毫無干系,甚至……死得讓自己成為被“誣告”的受害者!
一個冷酷、周密,并且能充分利用規(guī)則漏洞的計劃,開始在他心中迅速成形。他想起了自己書房里那本時常翻閱的《洗冤錄》。他對其中關于檢驗傷痕的篇章尤為感興趣,并非為了伸冤,而是覺得這些知識或許在某些時候能派上用場。如今,這時候到了!
書中明確區(qū)分了“生前傷”與“死后傷”。若是能制造一個看起來像是“死后傷”的“生前致命傷”……那么,即便日后有人懷疑報官,經驗尸,也會得出“傷口系死后偽造”的結論,從而徹底排除他殺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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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大膽而殘忍的構想浮現了。用刀刺殺,然后用開水澆燙傷口,破壞血肉組織,燙去血跡,使其呈現出“肉色干白”的假象!
想到這里,俞厥成停下了腳步,轉身看向床上抖成一團的鮑氏,眼神里沒有一絲溫度。
“那個刁奸惡賊連宗,我必殺之,方能泄我心頭之恨!”他的聲音平靜得可怕,“至于你,失貞之婦,已不清白,不配再做我俞厥成的妻子。從今日起,你便降為家中婢女,留在院內勞作,沒有我的允許,不得踏出房門半步!待過些時日,風平浪靜,我自會再娶一房正經妻室?!?/p>
鮑氏聞言,如遭雷擊,卻不敢有絲毫反抗,只是伏在床上嗚咽。
“現在,”俞厥成逼近一步,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你要幫我做一件事。若不從,或是走漏半點風聲,后果你自己清楚。”
鮑氏驚恐地抬起頭,對上丈夫那雙毫無人類情感的冰冷眸子,她知道,自己沒有選擇。她顫抖著,點了點頭。
俞厥成開始詳細地向鮑氏布置他的殺人計劃。何時動手(選在收租歸來后,避免與酒宴時間太近引人聯想),如何誘騙連宗(假意設宴慰勞),如何行事(由鮑氏勸酒灌醉,他再動手),以及如何處理傷口(用開水燙焯)……每一個步驟,都算計得精準到位,充分利用了連宗的貪杯、鮑氏的恐懼,以及《洗冤錄》的知識盲區(qū)。
燭光搖曳,將兩人的身影投在墻壁上,扭曲如同鬼魅。在這間彌漫著脂粉香和now充斥著陰謀與殺氣的臥房里,一場針對連宗的死亡審判,已然下達。俞厥成的冷靜與殘忍,在這一刻展現得淋漓盡致。他不僅是一個受害者,更是一個心思縝密、善于利用規(guī)則、冷酷無情的獵人。
而可憐的連宗,對此一無所知,他還在為那晚的“僥幸過關”而暗自慶幸,卻不知,一張死亡之網,已經悄然向他撒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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