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荏苒,日月如梭,轉(zhuǎn)眼便是三年過去。
如今的臨安府,“錦華祥”的名號愈發(fā)響亮,已然成為江南綢緞行業(yè)的一塊金字招牌。人們提起“錦華祥”,不僅稱贊其綢緞花色絕倫、質(zhì)地精良,更對其東家沈仲文誠信經(jīng)營、善待工匠的口碑贊譽有加,對其總設計師蘇婉娘的才華與品性,更是充滿了敬佩。
蘇婉娘早已不再是那個棲身破茅屋、為生計發(fā)愁的貧苦寡婦。憑借著自己卓越的技藝和“錦華祥”豐厚的分紅,她在錢塘縣購置了一處清雅幽靜的小院,帶著女兒阿念安居于此。院中設有專門的工作間,里面堆滿了她的畫稿、絲線、布料樣本以及各類相關(guān)書籍。她并未因生活的富足而懈怠,反而有了更多的時間和資源去鉆研技藝。她廣泛涉獵古今紋樣,融會貫通,創(chuàng)作出的花色愈發(fā)意境高遠,技藝也愈發(fā)精湛純熟,甚至開創(chuàng)了獨具一格的“蘇樣”風格,在業(yè)內(nèi)備受推崇。
更難得的是,她毫無門戶之見。在沈仲文的支持下,她在“錦華祥”內(nèi)部開設了技藝傳習班,親自選拔有天賦的年輕繡娘和工匠,將自己畢生所學的刺繡、染布、圖案設計等技藝,毫無保留地傾囊相授。她常說:“技藝唯有傳承,方能生生不息?!苯?jīng)她培養(yǎng)出的弟子,如今大多已成為“錦華祥”乃至其他綢緞莊的技術(shù)骨干,使得江南的織染刺繡工藝水平,整體都得到了提升。蘇婉娘本人,也因其卓越的貢獻和高潔的品性,被臨安府的工藝行會尊為大師,成為了無數(shù)女子仰慕和學習的榜樣。
她的女兒阿念,如今也已七歲,出落得聰明伶俐,乖巧可人。蘇婉娘重視女兒的教育,不僅請了女先生教她讀書識字,也將自己的技藝耐心傳授。阿念在母親的影響下,對色彩和圖案也表現(xiàn)出濃厚的興趣和天賦,母女二人的日子,過得充實而安樂。
沈府之內(nèi),亦是和睦溫馨。沈仲文歷經(jīng)大起大落,徹底褪去了以往的浮躁與虛榮,變得沉穩(wěn)而通透。他將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條,對妻子馮氏尊重有加,夫婦相敬如賓。馮氏心結(jié)既解,容顏也日漸豐潤,眉宇間重新煥發(fā)出安寧祥和的光彩。沈家后宅,再無非議與紛爭,只有平淡卻真實的幸福。沈仲文時常感慨,若非當年那場幾乎滅頂?shù)臑碾y,他或許仍在醉生夢死之中,永遠無法體會到家庭和睦、腳踏實地帶來的內(nèi)心安寧與充實。所謂“福禍相依”,莫過于此。
而關(guān)于那個曾掀起滔天波瀾的柳煙蘿,后來也偶有傳聞零星傳來。據(jù)說她與同伙攜巨款逃至閩廣一帶,本想隱姓埋名,享受富貴。然而,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她過慣了揮霍無度、算計他人的生活,那五萬兩銀子雖巨,也經(jīng)不住她肆意揮霍,加之她那些同伙本也是利聚而來,見錢眼開,內(nèi)訌不斷。后來,據(jù)說她又卷入另一場更大的騙局,企圖攀附某位地方權(quán)貴,結(jié)果陰謀敗露,被那權(quán)貴整治得傾家蕩產(chǎn),下場極為凄慘,最后不知所蹤,有人說她病死于破廟,也有人說她淪落風塵,在屈辱中了卻殘生。昔日艷冠臨安、顛倒眾生的頭牌歌姬,終究如曇花一現(xiàn),迅速凋零在人們的記憶之外,成為了“惡有惡報”的一則現(xiàn)實注腳,令人唏噓,卻難獲同情。
沈仲文從旁人口中聽聞柳煙蘿的下場時,心中已無太多波瀾,只余一聲淡淡的嘆息。那個女子,連同她所代表的浮華、虛妄與陷阱,已徹底從他生命中褪色、遠去,再也激不起一絲漣漪。
沈家的故事,以及蘇婉娘的傳奇,卻在錢塘縣、在臨安府,乃至在更廣闊的江南地區(qū),經(jīng)久流傳。人們以此教育兒孫,告誡友人:
“莫學沈仲文貪艷,聰明反被聰明誤,須知色字頭上一把刀,浮華的背后,往往是萬丈深淵?!?/p>
“當學蘇婉娘自強,身懷絕技心善良,須知善惡終有報,勤奮與真誠,才是立身興家的根本。”
這個故事,歷經(jīng)歲月的打磨,褪去了最初的獵奇色彩,沉淀為一則蘊含著深刻人生智慧的民間寓言。它告訴世人,外在的容貌、虛浮的財富、刻意的逢迎,終不過是鏡花水月,轉(zhuǎn)瞬即逝。而內(nèi)在的品德、真實的才干、腳踏實地的努力,以及困境中不屈的堅韌,順境中不忘的初心,才是能夠穿越時光,真正流芳后世,贏得世人尊重與歷史銘記的永恒價值。
浮華散盡,塵埃落定,唯有真淳,方能流芳。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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