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
翠蘭的血液幾乎要凝固了!這個聲音……這個聲音雖然扭曲變形,但她依稀能辨認(rèn)出……
是……是他!是她死去的丈夫!
巨大的震驚和無法理解的恐懼如同海嘯般吞沒了她!
那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夾雜著痛苦的呻吟和模糊不清的囈語,如同夢魘最深處的呢喃。她集中起全部即將渙散的精神力,拼命地去捕捉那破碎的音節(jié)。
“……蘭……我的……”
“……冷……好冷啊……”
“……為什么……不肯……”
“……要……我要……”
聲音時而嗚咽,如同受傷的野獸;時而又變得急切,甚至帶著一絲詭異的埋怨和催促。
最終,那幾個最關(guān)鍵的字眼,如同冰錐一般,清晰地、反復(fù)地、執(zhí)拗地刺入了她的意識深處——
“女兒……”
“給我們……一個女兒……”
“要個女兒……伴我……”
“女兒……!”
每一個“女兒”這個詞被吐出,壓在她身上的冰冷重壓就似乎更沉一分,那腐朽的氣味就更濃烈一分,仿佛有無形的繩索正在勒緊她的腹部,一種難以言喻的、被強(qiáng)行索取和填充的恐怖感覺油然而生!
不!不!不!
翠蘭在內(nèi)心發(fā)出無聲的尖叫,極致的恐懼化作了滔天的絕望。這不是思念!這不是托夢!這是……詛咒!是來自墳?zāi)沽硪贿?、被某種可怕執(zhí)念扭曲了的陰魂不散的糾纏!
她感到自己的子宮仿佛都被那股冰冷的意念侵入,一種違背自然規(guī)律的、令人作嘔的“孕育”錯覺讓她渾身戰(zhàn)栗。她拼命地想要抗拒,想要吶喊,想要掙脫,但所有的努力都石沉大海。
時間失去了意義。
每一秒都漫長得像一個世紀(jì)。
她如同被困在一個冰冷、無聲、只有邪惡低語和無盡壓迫的活棺材里,感受著自身熱量和勇氣被一點(diǎn)點(diǎn)抽干,意識在絕對恐怖的折磨下逐漸變得模糊、渙散……
不知過了多久,仿佛是一個世紀(jì),又仿佛只是一瞬。
東方的天際,終于透出了一絲極其微弱的、灰白色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