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種土方、偏方試了不少,皆如石沉大海。
絕望的氣氛,開始籠罩在這個原本充滿生機的家庭。憨柱躺在床上,聽著窗外呼嘯的秋風(fēng),感受著自己如同風(fēng)中殘燭般的生命,一種深入骨髓的寒意,比身體的虛弱更讓他恐懼。他隱約感覺到,這不是普通的病,一定有別的、更可怕的原因。
轉(zhuǎn)機,發(fā)生在一個午后。
憨柱感覺精神稍好一些,掙扎著想到院子里曬曬太陽。他扶著墻壁,一步一步艱難地挪到院門口,恰好遇到了拄著拐杖,正準備去村頭老槐樹下閑聊的張半仙。
張半仙今年已年過七旬,須發(fā)皆白,但眼神依舊清亮。他平日里深居簡出,很少過問村里瑣事,但對憨柱這個他看著長大的、“命硬”的娃子,始終存著一份特別的關(guān)注。
當他的目光落在憨柱臉上時,他那張布滿皺紋、一向古井無波的臉上,驟然變色!
他猛地停下腳步,一把抓住憨柱的手腕。他的手枯瘦卻異常有力,捏得憨柱生疼。張半仙湊近了,渾濁卻銳利的眼睛死死盯著憨柱的臉,尤其是他的印堂和雙眼周圍。他又翻開憨柱的手掌,仔細查看他的掌紋,手指飛快地在指節(jié)上掐算著。
他的臉色越來越凝重,眉頭緊鎖,嘴唇抿成一條堅硬的直線,仿佛遇到了什么極其棘手和可怕的事情。
憨柱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住了,怔怔地不敢動彈。
過了許久,張半仙才緩緩松開手,抬起頭,目光復(fù)雜地看著憨柱,那眼神里充滿了震驚、憐憫,還有一絲憤怒。他深吸了一口氣,又警惕地四下張望了一番,確認周圍無人,這才壓低了聲音,用只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音量,一字一句地說道:
“娃子……你這不是病……”
憨柱的心猛地一沉。
張半仙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繼續(xù)說道:“你……你這是被人盯上了啊!”
“有人……想借你的命!”
“借……借命?”憨柱如遭雷擊,渾身劇震,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他想起那個每晚在夢中縈繞不去的黑影,想起那句“借我?guī)啄昝钡谋湓捳Z,原來,那不僅僅是噩夢!
巨大的恐懼瞬間攫住了他,讓他幾乎窒息。他死死抓住張半仙的胳膊,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聲音帶著哭腔:“張爺!張爺!您得救我!這……這到底是咋回事?。?!”
張半仙看著他蒼白驚恐的臉,沉重地嘆了口氣,眼神望向了村頭磨坊的方向,目光深邃而冰冷。
“走,娃子,跟我回屋,這事兒,得從頭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