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明白!句句屬實,若有虛言,甘受千刀萬剮!”劉老黑賭咒發(fā)誓。
“既如此,律法不可廢。來人!”崔巡按喝道,“將告狀人劉莽拖下去,杖責五十!”
如狼似虎的衙役上前,將劉老黑拖到堂下,扒下褲子,掄起水火棍便打。劉老黑咬緊牙關,他皮糙肉厚,又早有準備,硬是忍著鉆心的疼痛,一聲不吭地挨完了五十大板。屁股雖已皮開肉綻,鮮血淋漓,但他心中卻是一片狂喜——這頓打挨過去,巡按大人便不得不重視此案了!
行刑完畢,劉老黑被拖回堂上,氣息微弱卻仍強撐著跪好。
崔巡按見他如此硬氣,心中又信了兩分。他沉吟片刻,道:“此事本官已知。你且先回去,本官即刻派人前往碭山縣查訪核實。若情況屬實,定不輕饒!”
“謝青天大老爺!”劉老黑重重磕頭,在手下攙扶下,一瘸一拐地退了下去。轉身之際,他臉上掠過一絲難以察覺的陰笑。
崔巡按行事果然雷厲風行。劉老黑一走,他立即派出手下得力干員,持他的令牌,火速前往碭山縣衙,調(diào)取李青檔案,并詢問“私設科舉”一事。
然而,他派去的人,一到縣衙,首先接觸的便是那些胥役。而縣衙的胥役,早已被劉老黑用重金鋪路,打點得妥妥帖帖。那領頭的,正是張頭、李頭二人。
巡按的差官向他們詢問李青之事,張、李二人早已串通好說辭,只字不提妓院,只含糊其辭地證實:“回稟上差,確有其事。那李秀才數(shù)月前,確曾在城外一處別院……呃,聚集了不少人,仿照科舉規(guī)制,設了考場,發(fā)了考題,還評了名次,熱鬧得很。縣尊大人也曾聽聞,覺得頗為不妥,正欲查辦呢……”他們巧妙地將“怡紅院”換成“別院”,隱去妓女參與的事實,將一場荒唐鬧劇,描述得更像是一次隱秘的、有組織的僭越行為。
差官聞言,不敢怠慢,急忙返回府城,將“查證”情況稟報崔巡按。
崔巡按一聽,心下大驚!縣衙胥役竟也證實此事,且地點是在“別院”而非妓院?這性質(zhì)立刻變得嚴重起來!他哪里想得到,整個碭山縣衙的底層胥役,幾乎都被劉老黑拖下了水,共同編織著這個致命的謊言。
“豈有此理!區(qū)區(qū)一個秀才,竟敢如此狂悖!私設科舉,形同謀逆,此風斷不可長!”崔巡按勃然大怒,此刻他已對劉老黑的指控信了八九分。想到自己轄區(qū)內(nèi)竟發(fā)生如此大案,若不嚴辦,如何體現(xiàn)自己欽差大臣的威嚴?如何向朝廷交代?
“來人!”崔巡按面色鐵青,擲下令簽,“即刻點齊人馬,奔赴碭山縣,將涉案秀才李青及其一眾家人、黨羽,全部鎖拿歸案!查封李家所有財產(chǎn)!若有反抗,格殺勿論!”
一聲令下,殺氣頓生。數(shù)十名如狼似虎的官差,騎著快馬,帶著鐵鏈枷鎖,如離弦之箭般沖向碭山縣李家大宅。
而此時的李青,還對此一無所知,正在書房中,為姬蘭心描繪著未來脫籍從良、雙宿雙飛的美好畫卷。
烏云壓城,一場突如其來的滅頂之災,已悄然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