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嘔——!”王五第一個承受不住,猛地彎下腰,劇烈的干嘔起來,眼淚鼻涕瞬間涌出,卻什么也吐不出來,只有無盡的酸水和恐懼。他感覺自己的肺葉都被這可怕的氣息充滿了,正在快速腐爛。
李老六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氣息洪沖得踉蹌了一下,臉上的陶醉瞬間凝固,轉而露出一絲驚愕和本能的反胃。他捂住口鼻,但那股味道無孔不入,直沖腦髓。
就連早有心理準備的趙三,也被這股氣息沖得呼吸一窒,胃里翻江倒海,眼前甚至出現了瞬間的發(fā)黑。他強行壓下身體的不適,雙臂依舊死死抵著石門,但推開的速度不可避免地慢了下來。這風,這氣,太邪性了!
陰風呼嘯著從門縫中持續(xù)涌出,吹得三人衣袂獵獵作響,頭發(fā)瘋狂舞動。兩支牛油燭遭受了毀滅性的打擊,火苗被拉扯得細長如豆,顏色變得幽藍,瘋狂搖曳明滅,仿佛下一秒就要徹底熄滅,將三人拋入絕對的黑暗之中!
光影劇烈晃動,扭曲變形。墻壁上那些纏枝蓮的紋路在瘋癲的光影下仿佛活了過來,枝葉瘋狂扭動,花瓣開合,露出其內里模糊不清的、如同細密牙齒般的黑暗。那兩只蒲牢鋪首在明滅不定的光線下,猙獰的表情似乎也在變化,獠牙更顯尖利,空洞的眼窩里仿佛有什么東西在蠕動。
“燭……燭火!”王五驚恐地尖叫,聲音變調,充滿了末日來臨的恐懼。一旦失去光亮,在這深入地底、詭異莫名的古墓中,他們與待宰的羔羊毫無區(qū)別!
趙三心頭一凜,猛地回頭,看到那兩朵隨時可能熄滅的幽藍火苗,瞳孔驟縮!
“護住燭火!”他厲聲喝道,聲音因為用力頂門和氣息沖擊而嘶啞異常。
李老六也被這景象嚇到了,手忙腳亂地想要用身體去遮擋陰風,但風從門縫來,無處不在。王五更是嚇得魂飛魄散,幾乎要癱軟下去。
就在這混亂之際,趙三猛地一咬舌尖,劇痛讓他瞬間集中了最后的力量和精神。他知道,絕不能退!一旦松手,門可能再次合攏,或者觸發(fā)其他未知的機關!
“啊——!”他發(fā)出一聲壓抑已久的低吼,如同受傷的野獸,全身骨骼發(fā)出不堪重負的輕微爆響,所有的力量在這一刻毫無保留地爆發(fā)出來!
嘎吱吱——!
石門發(fā)出更加刺耳的、令人頭皮發(fā)麻的摩擦聲,終于被推開了一道足以讓人側身通過的狹窄縫隙!
就在門縫達到一尺寬窄的瞬間,那股強勁的陰風和恐怖的氣息混合流仿佛找到了突破口,猛地增強,然后又驟然減弱了一些,變得相對平穩(wěn),但依舊源源不斷地從門內深處涌出,彌漫在整個墓道之中。
燭火得以幸存,雖然依舊搖曳不定,散發(fā)著幽藍的光芒,但總算沒有熄滅。
趙三脫力般地松開門,踉蹌著后退兩步,靠在了冰冷的墓壁上,胸膛劇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每一次呼吸都不可避免地吸入那令人作嘔又眩暈的奇異空氣,喉嚨里像是被砂紙磨過般火辣辣地疼。
李老六和王五也驚魂未定,靠著墻壁,臉色一個興奮與驚疑交織,一個純粹是慘白如紙,渾身抖若篩糠。
三人喘息了片刻,目光不約而同地投向那道漆黑的縫隙。
門后的世界,依舊隱藏在濃得化不開的黑暗里。那黑暗是如此純粹,如此深邃,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一切聲音,一切生命。燭光畏縮地探入些許,只能勉強照亮門口極小的范圍,似乎是一片打磨過的石板地面,泛著幽冷的光澤。
更深處,是無盡的、未知的黑暗。而那濃烈的、混合著妖異冷香與陳腐尸氣的味道,正如同墓穴的呼吸,持續(xù)地從那黑暗深處緩緩吐出,纏繞著他們,誘惑著他們,也警告著他們。
“進……進去嗎?”王五的聲音帶著哭腔,腿軟得幾乎站不直。
李老六看著那道縫隙,眼中的貪婪再次壓過了方才的驚悸,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喘著粗氣道:“媽的,來都來了!閻王殿也得闖一闖!”他說著,竟第一個搶過王五手中那盞光線幽藍、搖曳不定的燭臺,側著身子,就要往那縫隙里擠!
“老六!”趙三喘著氣,厲聲制止,但聲音卻因為脫力而顯得有些虛弱。
李老六動作頓了一下,回頭露出一個混合著瘋狂和急切的笑容:“三哥,怕個球!富貴險中求!我先給你們探探路!”
說罷,他不再猶豫,一手舉著燭臺,一手下意識地按在腰間的匕首上,深吸一口那令人窒息的空氣,側身擠進了那一道象征著未知與危險的黑暗縫隙之中,身影瞬間被濃郁的陰影吞沒。
“六哥!”王五驚叫一聲。
趙三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他暗罵一聲,強行壓下身體的疲憊和內心的強烈不安,抓起另一盞燭臺,低喝道:“跟上!別落單!”
他拉了一把幾乎要癱軟在地的王五,兩人一前一后,也側身擠進了那扇剛剛開啟的、散發(fā)著不祥氣息的玄黑石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