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心猛地一提!
“小心!輕一點!”柳文清立刻朝井下喝道。
挖掘變得更加小心翼翼。很快,一具被破爛衣物包裹、被泥污覆蓋的骸骨被繩索小心翼翼地吊了上來,平放在地上鋪開的草席上。那骸骨明顯被捆綁過,繩索早已腐朽,但痕跡猶在。頸骨處有著明顯的、利刃砍劈造成的致命損傷!
盡管面目早已無法辨認(rèn),但那骸骨的大小、身上殘存的、紅姐親手縫制的衣物碎片……一切都讓紅姐確認(rèn)無疑!她發(fā)出一聲壓抑到極致的悲鳴,雙腿一軟,跪倒在地,淚水如同決堤般涌出。五年來的日夜思念、刻骨悲痛,在這一刻化為實質(zhì),幾乎將她淹沒。
然而,這還未結(jié)束。柳文清示意仵作上前驗看,同時命令衙役繼續(xù)下井深挖。
又過了約莫半個時辰,在更深處的淤泥中,衙役們果然又挖出了幾塊硬物!撈上來清洗干凈后,赫然是幾枚雖然銹跡斑斑但形制可辨的銅制兵符和半塊腰牌!上面模糊的編號和所屬部隊的標(biāo)記,經(jīng)過仔細(xì)辨認(rèn),正是五年前那伙行兇潰兵所隸屬的部隊!
鐵證如山!
張縣令看著這些證物,臉色也變得十分難看。他身為地方官,轄區(qū)內(nèi)竟發(fā)生如此駭人聽聞的慘案,并且沉冤五年未雪,這本身就是他的失職。更何況,此刻身邊還站著一位奉旨巡按的御史大人!
柳文清拿起那半塊腰牌,眼神冰冷,對張縣令道:“張大人,證據(jù)確鑿。根據(jù)這些兵符編號和腰牌信息,立刻查清當(dāng)年那幾名兇犯如今的身份和下落!他們?nèi)缃窨峙乱言谲娭腥温?,行動?wù)必迅速機密,調(diào)遣可靠人手,即刻實施抓捕!不得有誤!”
“是!下官遵命!”張縣令此刻再無半點猶豫,立刻轉(zhuǎn)身下令。一隊精銳官差拿著令符,翻身上馬,疾馳而去。
接下來的幾天,一場跨越數(shù)年的雷霆追捕行動迅速展開。憑借柳文清暗中早已掌握的部分線索和這些鐵證,那幾名已升任為哨官、隊正等中低級軍官的兇犯,在各自營中被悄然控制,押解回縣。
公堂之上,紅姐身穿孝服,終于得以跪在青天之下,將自己五年來都不敢訴之于口的血海深仇,將那雨夜的慘劇、丈夫的慘死、尸身被拋古井、反被誣陷、以及自己五年來的隱忍與絕望,一字一淚,痛陳而出。她的哭訴悲切而清晰,聞?wù)邿o不動容。
面對古井中起出的尸骸、銹蝕的兵符腰牌等鐵證,以及柳文清暗中搜集到的其他旁證(如當(dāng)年同期潰散老兵的一些證言),那幾名起初還試圖狡辯的兇犯,最終面如死灰,無從抵賴,一一認(rèn)罪畫押。
沉冤,終于得雪!
當(dāng)張縣令最終宣布兇犯罪行確鑿,依律判處極刑,上報刑部核準(zhǔn)時,紅姐朝著公堂之外,朝著七里驛古井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三個頭,泣不成聲:“安哥……安哥!你聽到了嗎?我們的冤屈……洗刷了!你可以……安息了……”
五年來的屈辱、悲痛、恐懼和那日日夜夜噬心的重壓,在這一刻,仿佛終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盡管悲傷依舊刻骨,但一種前所未有的輕松和解脫,也隨之涌了上來。她抬起頭,淚眼模糊中,看到了站在公堂一側(cè)、神色肅穆的柳文清。是他,給了她這重見天日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