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公堂之上,氣氛肅殺。明鏡高懸的牌匾下,本縣縣令吳大人端坐案后,面色沉肅。他年約四旬,面皮白凈,三縷長須,看上去頗有幾分官威。堂下兩班衙役手持水火棍,分立兩側,面無表情,如同泥塑雕像。
跪在堂下的,正是蓬頭垢面、衣衫不整、被繩索捆綁的林伯賢與林仲德。他們臉上寫滿了驚恐、冤屈和難以置信,不住地叩頭喊冤。
吳縣令仔細閱讀了林老太爺親自具名的狀紙,又聽了林府管家的證詞(無非是證明三人平日關系確實不睦,常有爭執(zhí)),眉頭漸漸鎖緊。父親狀告兒子謀殺另一子,此等倫常慘劇本就駭人聽聞,加之涉及大戶人家財產(chǎn)之爭,更是引人矚目。吳縣令心中已然有了先入為主的判斷。
他將驚堂木重重一拍,“啪”的一聲脆響,在寂靜的公堂上回蕩,嚇得林氏兄弟渾身一顫。
“林伯賢!林仲德!”吳縣令聲音冰冷,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你二人可知罪?!”
“青天大老爺明鑒!小人冤枉!天大的冤枉啊!”林伯賢以頭搶地,聲音嘶啞,“那是我親弟弟,手足之情,血濃于水,我等怎會做出那等豬狗不如之事?!請大老爺明察!”
“冤枉?”吳縣令冷笑一聲,捋了捋胡須,“你父狀紙上寫得明明白白!你二人素與死者林叔安不睦,屢因家產(chǎn)之事爭執(zhí),心懷怨望已久!此番趁其大婚之日,府中人員雜亂,暗中下手,殺人泄憤,豈不是順理成章之事?!更何況,若非你二人所為,你父親豈會不顧親情,親自將你二人綁送公堂?天下豈有誣陷親生兒子之理?!”
這番邏輯,看似有理,實則完全建立在主觀臆斷和“父子親情絕不會錯”的宗法觀念之上。
“大人!家父乃是因三弟慘死,悲痛過度,以致神智昏亂,這才疑心我等!我等實是清白無辜的??!”林仲德急急辯解,額頭上磕得一片青紫。
“哼,巧言令色!”吳縣令根本聽不進去,反而覺得二人是在狡辯抵賴,心中愈發(fā)認定他們就是真兇。他審理案件,向來推崇“情理”斷案,尤其是這等家庭倫常案件,更是認為“孝道”大于天,父親的首告便是極重的證據(jù)。加之兄弟爭產(chǎn),弟死兄疑,這在他看來簡直是教科書般的作案動機。
“本官再問一次,你二人是如何謀殺林叔安的?從實招來,還可免受皮肉之苦!否則……”吳縣令語氣森然,充滿了威脅的意味。
“大人!我等實在不知!如何招認?!求大人詳查!真兇定然另有其人!”兄弟二人痛哭流涕,哀嚎不止。
“冥頑不靈!”吳縣令見二人拒不認罪,自覺官威受損,心中惱怒,當下不再多言,伸手從簽筒中抽出一根火簽,擲于地上,厲聲道:“看來不動大刑,你等是不肯招供了!來人!大刑伺候!先各打三十殺威棒!”
“威——武——”衙役們齊聲低吼,聲震屋瓦。
如狼似虎的衙役立刻上前,將林伯賢與林仲德掀翻在地,扒開下半身衣物,露出脊背和臀部。那沉重的棗木水火棍高高舉起,狠狠落下!
“啪!啪!啪!”
沉悶可怕的擊打聲伴隨著兩人凄厲至極的慘叫聲,瞬間響徹公堂!每一下重擊都結結實實地落在皮肉之上,很快便皮開肉綻,鮮血四濺!
“啊——!冤枉啊——!”
“大人!饒命啊!真的不是我們——!”
兩人起初還能哀嚎喊冤,到后來只剩下痛苦的呻吟和無意識的抽搐。三十棍打完,兩人臀部大腿已是血肉模糊,慘不忍睹,幾乎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