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囚于禪房的第五日,黃昏時分,門鎖再次響動。林氏條件反射般地瑟縮到床角,眼中充滿恐懼。進來的卻不是那個惡魔般的沙彌,而是另一個身材高大、面色陰沉的中年僧人,正是當日碼頭竊聽的慧明。他身后跟著兩個面無表情的壯碩僧人。
慧明冰冷的目光掃過蜷縮的林氏和角落里瑟瑟發(fā)抖的小翠,聲音毫無波瀾:“帶走。”
林氏心中一驚,一種比面對沙彌時更深的寒意涌上心頭。“去…去哪里?”她聲音發(fā)顫。
慧明并不回答,只是對身后二人使了個眼色。那兩個僧人立刻上前,毫不客氣地將林氏和小翠從地上拖起。她們的掙扎和哀求如同石沉大海,換來的只是更粗暴的推搡。
兩人被帶出禪房,穿過更加曲折隱蔽的回廊,來到寺院最深處一處荒廢的柴院。院中堆滿朽木,蛛網(wǎng)遍布?;勖髯叩揭欢芽此齐s亂的柴垛后,摸索片刻,竟推開了一塊偽裝成柴堆的厚重木板,露出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向下的漆黑洞口!一股陰冷潮濕、混雜著霉味和莫名腥氣的風從洞中涌出,令人作嘔。
“下去?!被勖髅畹?,語氣不容置疑。
洞口深處仿佛藏著擇人而噬的怪獸。林氏嚇得雙腿發(fā)軟,連連搖頭。一個僧人不耐煩,竟直接在她身后一推。林氏驚叫一聲,踉蹌著跌入黑暗之中,小翠也被粗暴地推了下去。身后傳來木板重新合上的沉悶聲響,最后一絲天光被徹底隔絕。
林氏滾下七八級陡峭的土階,重重摔在冰冷堅硬的地面上,渾身疼痛。小翠隨后也摔在她身旁,痛呼出聲。待她們驚魂稍定,掙扎著環(huán)顧四周時,眼前的景象讓她們駭?shù)脦缀跬V沽撕粑?/p>
這里根本不是一個普通的地洞,而是一個巨大無比、經(jīng)過精心擴建和改造的地下空間!其廣闊竟達十數(shù)丈,儼然一個龐大的地下囚籠。四周墻壁和頂棚都用粗糙的木板加固,雖深埋地下,卻并非完全黑暗。墻壁極高處開有數(shù)扇狹小的氣窗,微弱的天光(此刻已是昏黃月色)和冷風得以透入。
然而,那氣窗的設(shè)計令人絕望!窗外并非直接對外,而是先有一道深坎,坎外堆壘著亂石,石外又夯實了厚土,土外還能隱約看到一堵高墻的陰影,墻外…據(jù)先前推測,已是人煙罕至的荒僻之地。這種惡毒精巧的結(jié)構(gòu),確保了地窖內(nèi)既能通風換氣,不至于將人悶死,又能讓里面的人聽到些許模糊的外界聲響——或許是遠方的市聲,或許是鳥鳴,日夜提醒她們自由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涯,承受無盡的心理折磨——卻幾乎無法將任何求救聲有效傳出。而從外部,根本難以發(fā)現(xiàn)這隱藏得極深的入口。
地窖內(nèi)部,用簡陋的木板隔出了數(shù)個大小不等的空間,每個空間里都擺放著床鋪(甚至有些掛著臟污的帳子)、破舊的桌椅以及便溺用的木桶。角落堆著米袋和盛水的瓦缸,顯然儲備了大量飲食。這里的一切,都顯示這是一個準備長期囚禁人的場所,絕非臨時起意!
而最讓林氏和小翠魂飛魄散的,是這里的人!
在昏黃的光線下,她們看到這個巨大的地窖里,或坐或臥,或目光呆滯地站立著的,竟然全是女子!粗粗看去,竟有數(shù)十人之多!她們年齡不一,約從十五六歲到三十余歲,雖然此刻大多鬢發(fā)散亂、面色蒼白,但細看之下,皆容貌姣好,且從殘留的衣著碎片和氣質(zhì)來看,大多絕非貧寒之家出身,甚至不少人帶著官宦人家特有的儀態(tài)。
這些女子對于林氏主仆的突然闖入,只是麻木地抬了抬眼皮,目光空洞地瞥了她們一眼,便又恢復了死寂。只有少數(shù)幾人眼中流露出些許復雜的情緒——有一絲同情,但更多的是更深重的絕望,仿佛在哀嘆又來了兩個墜入無邊地獄的可憐人。整個地窖里彌漫著一種令人窒息的絕望和死氣,只有偶爾壓抑的啜泣聲和粗重的呼吸聲打破這可怕的寂靜。
林氏和小翠相擁著,嚇得渾身發(fā)抖,大腦一片空白,完全無法理解眼前這超乎想象的恐怖景象。
過了不知多久,一個年紀稍長、面容憔悴但眼神尚存一絲清明的女子慢慢挪到她們身邊,遞過來兩個干硬的餅子,聲音嘶啞低微:“吃吧…到了這里,就得認命。想活著,就得吃點東西?!?/p>
林氏顫抖著接過餅子,如同抓住一根稻草,顫聲問道:“這…這里究竟是何處?你們…都是誰?”
那女子慘然一笑,環(huán)視四周,低聲道:“何處?人間地獄罷了。至于我們…?”她指了指不遠處一個縮在角落的年輕女子,“那是王通判家的千金?!庇种噶酥噶硪粋€目光呆滯、反復梳理頭發(fā)的婦人,“那是李員外新娶的續(xù)弦夫人…”她頓了頓,聲音更低,“這里關(guān)著的,大多都是像你們一樣,被那些天殺的淫僧誘騙、擄掠來的官宦妻女…”
林氏如遭五雷轟頂,幾乎暈厥過去。通過那女子斷斷續(xù)續(xù)、夾雜著巨大痛苦的敘述,以及周圍其他女子偶爾補充的零星碎片,一個更加駭人聽聞、令人發(fā)指的真相逐漸在她面前展開。
這個魔窟存在已久,被關(guān)在這里時間最長的女子,竟已被囚禁了超過十年!那些淫僧(寺中約有二十余成年僧眾,還有十數(shù)個被迫或同流合污的童仆)在外利用各種手段——或假冒轎夫、仆人,或利用燈會、燒香等時機誘騙,或干脆用藥麻翻擄走——專門targeting有一定身份地位、容貌姣好的女子。得手后,先帶入寺中私室凌辱,待其稍“馴服”或玩膩后,便投入這個集體囚籠。
這里有一套殘酷的運行“規(guī)矩”。每晚,都會有僧人下來,在這些隔間內(nèi)對她們肆意施暴,無人能夠幸免。每隔十來天,眾僧還會在此擺宴取樂,強迫她們侍酒,極盡侮辱之能事。若有女子患病、年老色衰、或是試圖激烈反抗、乃至精神徹底崩潰,便會被帶出去,美其名曰“送去治病”或“放歸”,但從此再無音訊。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她們恐怕早已遭了毒手,尸骨不知埋在何處。而空出的位置,很快又會有新的受害者被填充進來,如同一個永不停止的輪回噩夢。
正說話間,地窖入口的木板再次被掀開,沉重的腳步聲從臺階上傳來。窖內(nèi)所有女子如同驚弓之鳥,瞬間縮成一團,臉上露出極度恐懼的神色。林氏和小翠也嚇得心臟驟停,緊緊抱在一起。
只見幾個醉醺醺的僧人說笑著走下臺階,淫邪的目光如同掃視貨物般在眾女身上掃過。噩夢,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