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任翰林院侍讀,標志著秦子瑜正式進入了帝國的權(quán)力核心圈層。他更加勤勉于王事,利用職務(wù)之便,廣泛閱讀典籍,深入了解朝政得失,提出的幾條關(guān)于整頓吏治、興修水利的建議,也頗得仁宗皇帝賞識。就在他仕途穩(wěn)步上升,似乎已漸漸從那場倉促婚姻的陰影中走出時,一封來自眉州的加急家書,如同晴天霹靂,瞬間擊碎了他所有的平靜。
信是鄰人所寫,言其母沈氏舊疾復發(fā),來勢洶洶,近日已水米難進,昏迷數(shù)次,當?shù)卮蠓蚪允?,言恐時日無多,盼他速歸!
“母親!”秦子瑜握著信紙的手劇烈顫抖,臉色煞白,心如刀絞。他自幼與母親相依為命,母親是他奮斗的全部意義所在。子欲養(yǎng)而親不待,這是何等人間慘事!他不敢有絲毫耽擱,立刻向朝廷告假,甚至來不及仔細收拾,只帶了必備銀兩和那枚白玉佩,便星夜兼程,踏上了歸鄉(xiāng)之路。
歸心似箭,路途顯得格外漫長。他棄車騎馬,恨不得肋生雙翅,飛回母親身邊。日夜不休的趕路,讓他憔悴不堪,嘴唇干裂,眼中布滿了血絲。
途經(jīng)陜州,再遇青崖山。望著那熟悉的翠色山巒,秦子瑜心中一動,一種莫名的牽引讓他勒住了馬韁。他吩咐隨行仆從在山下等候,自己則憑著記憶,沿著那條荒草叢生的小徑,再次走向那座改變了他命運的山神廟。
然而,眼前的景象卻讓他大吃一驚。昔日殘破不堪、蛛網(wǎng)密布的廢廟,如今竟已修繕一新!青磚灰瓦,飛檐斗拱,雖不宏大,卻整潔肅穆。廟門敞開,門前打掃得干干凈凈,竟還有零星的香客進出。
他懷著驚疑的心情步入廟中。殿內(nèi)窗明幾凈,原本蒙塵剝落的山神像也被重新塑金彩繪,威儀凜然。而更讓他震驚的是,在山神像的左側(cè),竟多了一尊栩栩如生的女仙塑像!那塑像白玉雕成,衣袂飄飄,容顏絕美,眉宇間帶著慈悲與靈秀,不是胡青嫵又是誰?!
一位須發(fā)花白、面容慈祥的廟祝正在殿中清掃,見秦子瑜望著狐仙像出神,便上前笑道:“這位相公是外地人吧?可知我們這青崖山狐仙娘娘,靈驗得很吶!”
秦子瑜強壓心中波瀾,問道:“老丈,這狐仙廟是何時所建?為何會供奉于此?”
廟祝捋須嘆道:“約莫是一年多前吧。那時本地突發(fā)瘟疫,死了不少人,藥石無靈。后來啊,就有山民說夢見一位白衣仙女,指引他們?nèi)ド街胁伤?,熬煮服下,果然藥到病除!大家都說是山中狐仙顯靈,感念其恩德,便集資修繕了這山神廟,并為狐仙娘娘塑了金身。自此以后,這廟里香火就旺了起來,求子、問病、保平安,無有不靈。狐仙娘娘,可是我們這方圓百里的守護神啊!”
聽著廟祝的講述,秦子瑜心中感慨萬千。他走到胡青嫵的塑像前,仰望著那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容,心中默默禱祝:“青嫵姑娘,多謝你佑護這一方百姓。我母親病重,危在旦夕,若你在天有靈,盼你能再施援手,救救我母親……”他深深一揖,將滿心的憂慮與期盼,都寄托在這無聲的祈求之中。
未多做停留,秦子瑜匆匆下山,繼續(xù)趕路。當他終于趕到眉州城郊的家門口時,已是黃昏。推開那扇熟悉的柴扉,一股濃重的藥味撲面而來。鄰居大娘正在灶間熬藥,見他回來,又是驚喜又是悲傷:“子瑜,你可算回來了!快去看看你娘吧!”
秦子瑜幾步?jīng)_進內(nèi)室,只見母親沈氏躺在床上,雙目緊閉,面色灰敗,氣息微弱得幾乎察覺不到,仿佛風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他跪倒在床前,握住母親枯瘦如柴、冰涼的手,淚水終于決堤。
“母親!母親!兒子回來了!您看看兒子??!”他泣不成聲,連日來的奔波、擔憂、恐懼在這一刻徹底爆發(fā)。
然而,沈氏毫無反應(yīng)。請來的幾位大夫看了,都只是搖頭,表示已回天乏術(shù),讓準備后事。
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將秦子瑜徹底淹沒。他守在母親床前,不吃不喝,只是緊緊握著母親的手,仿佛這樣就能留住那逐漸消逝的生命力。夜深了,油燈如豆,在他淚眼模糊中搖曳。
就在他萬念俱灰之際,腰間玉佩再次散發(fā)出溫潤的光芒,一股熟悉的清香悄然彌漫在充滿藥味的房間里。秦子瑜猛地抬頭,只見胡青嫵不知何時已立于床前,依舊是白衣勝雪,容顏清麗,只是眉宇間帶著一絲關(guān)切與凝重。
“恩公。”她輕聲喚道。
“青嫵姑娘!”秦子瑜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的浮木,激動得聲音發(fā)顫,“求你,救救我母親!”
胡青嫵點了點頭,走到床前,仔細查看了沈氏的狀況,秀眉微蹙。她伸出纖纖玉手,掌心不知何時多了一顆龍眼大小、光華流轉(zhuǎn)、異香撲鼻的丹丸?!按四宋也杉街徐`藥,耗費百年功力煉制的‘回春丹’,或可一試?!?/p>
她將丹藥化入一碗清水中,那清水頓時變得瑩潤碧綠,生機盎然。她親自扶起昏迷的沈氏,小心翼翼地將藥水喂服下去。
小主,這個章節(jié)后面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xù)閱讀,后面更精彩!
奇跡發(fā)生了!不過片刻功夫,沈氏灰敗的臉色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轉(zhuǎn)紅潤,微弱的氣息也逐漸變得平穩(wěn)悠長。在秦子瑜緊張而期盼的注視下,沈氏長長的睫毛顫動了幾下,竟然緩緩睜開了眼睛!
“瑜……瑜兒?”沈氏的聲音雖然虛弱,卻清晰可辨。她茫然地看了看四周,最后目光落在淚流滿面、激動得說不出話的秦子瑜身上,又看到了床前那位氣質(zhì)空靈、絕美不凡的白衣女子。
“母親!您醒了!您終于醒了!”秦子瑜喜極而泣,緊緊抱住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