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啊啊——!”
老瞎子猛地發(fā)出一聲極其痛苦、嘶啞的尖叫,整個(gè)干枯的身體如同被強(qiáng)電流擊中般劇烈地抽搐、繃直!他那渾濁的眼球瘋狂地向上翻動,幾乎只剩下眼白,喉嚨里發(fā)出“咯咯”的、像是骨頭摩擦的可怕聲音!
一段段支離破碎、卻蘊(yùn)含著驚天秘辛的詞語,如同決堤的洪水,混合著痛苦無比的呻吟和喘息,從他牙關(guān)緊咬的嘴里迸射出來:
“仇……血海深仇……三代……不,五代……前的仇……”“阿貴的太爺爺……是劊子手……??橙祟^……練就一身煞氣……”“那妖道的師門……是‘陰山派’余孽……修的是馭鬼煉尸的邪法……”“阿貴太爺爺……曾斬了陰山派當(dāng)時(shí)一位長老的親傳弟子……那弟子身負(fù)邪術(shù),頭斷而不死,被阿貴太爺爺用煞氣鎮(zhèn)住,曝尸七日,最終魂飛魄散……”“陰山派長老……曾發(fā)下血咒……要其斷子絕孫,血脈死盡,且死后不得超生,永世為奴……”“那妖道……就是這一代……來履行血咒之人……”“紙人困魂……只是開始……是‘藥引’……”“那邪胎……非是尋常鬼胎……是‘偽胎咒’……以極怨之魂為種,以嫡親血脈為土……孕化出的……‘陰煞鬼子’!”“此物一成……必先噬盡母體精魂血?dú)狻企w而出……”“其后……會循著血脈聯(lián)系……將其所有血親……無論遠(yuǎn)近……一一找出……吞魂食魄……”“最終……攜無盡怨煞……回歸施咒者之手……成為其手中最兇戾的……鬼奴……”“翠蘭……只是第一個(gè)……容器……和……祭品……”“阿貴一家……上下五代內(nèi)的親族……一個(gè)……都逃不掉……”“血咒……要應(yīng)驗(yàn)了……快了……就快了……”
老瞎子的聲音越來越尖利,越來越瘋狂,到最后幾乎是在用盡生命最后的氣力嘶嚎!他那干枯的身體如同篩糠般抖動,嘴角甚至溢出了白沫!
噗!
那慘綠的煙霧似乎耗盡了力量,驟然消散。
老瞎子如同斷了線的木偶,猛地癱軟下去,所有聲音戛然而止,只剩下出氣多進(jìn)氣少的、極其微弱的喘息,仿佛下一秒就會徹底咽氣。
王婆子僵在原地,臉色煞白如紙,握著陶罐的手劇烈顫抖,幾乎要拿捏不住。
真相!
竟是如此歹毒酷烈、綿延數(shù)代的血海深仇!如此滅絕人性、斬盡殺絕的恐怖詛咒!
“偽胎咒”……“陰煞鬼子”……吞盡母體……禍及全族……永世為奴……
每一個(gè)字眼,都像是一把燒紅的匕首,狠狠捅進(jìn)王婆子的心口,讓她感到一股徹骨的寒意和前所未有的沉重壓力。
這已遠(yuǎn)非一人一鬼的恩怨,而是一個(gè)邪惡門派針對一個(gè)家族,跨越數(shù)代人的、不死不休的復(fù)仇!其手段之狠毒,謀劃之深遠(yuǎn),怨念之深重,簡直聞所未聞!
她緩緩站起身,踉蹌著退出破廟,夕陽的血色余暉照在她毫無血色的臉上,竟顯得無比慘淡。
必須立刻回去!必須想辦法阻止!否則……
她不敢再想下去,用盡全身力氣,朝著翠蘭家的方向狂奔而去。
然而,當(dāng)她猛地推開那扇虛掩的院門,沖進(jìn)堂屋時(shí)——
眼前的景象,讓她如遭雷擊,渾身血液瞬間凍結(jié)!
翠蘭并沒有乖乖待在屋里。
她此刻,正背對著門口,一動不動地站在院子中央那棵枯死的老槐樹下。
她的姿態(tài)……極其詭異。
身體微微前傾,雙手……正無比輕柔地、充滿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母性”地……撫摸著自己那巨大如鼓、冰冷如石的肚子。
嘴里,還在哼唱著……
哼唱著一支語調(diào)極其古怪、悠遠(yuǎn)、陰森……
仿佛來自幽冥地府的……
安魂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