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李氏常常獨自坐在窗前,望著天邊的明月,思念早已逝去的亡夫。若是當(dāng)年選擇守節(jié),雖然清苦,但至少心安理得。如今衣食無憂,卻日日如履薄冰,心中沒有片刻安寧。
“娘,你怎么哭了?”成功不知何時來到身邊,用小手擦拭著她的面頰。
李氏這才意識到自己落了淚。她抱起兒子,強顏歡笑:“娘沒哭,是風(fēng)迷了眼睛。”
成功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依偎在她懷中:“娘,爹爹什么時候回來?他說要給我?guī)呛J的?!?/p>
李氏望著窗外沉沉的夜色,心中涌起一陣莫名的不安。王秉善去鄰縣收賬,原定昨日就該回來的,至今卻音信全無。
這一夜,李氏輾轉(zhuǎn)難眠。凌晨時分,前院忽然傳來急促的敲門聲和嘈雜的人聲。李氏心中一緊,匆忙披衣起身。
剛打開房門,就見管家面色沉重地站在門外:“李姨娘,老爺。。。老爺他。。。”
“老爺怎么了?”李氏的聲音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管家垂下眼睛,低聲道:“老爺在回來的路上,突發(fā)急病,已經(jīng)。。。已經(jīng)去世了?!?/p>
這句話如同晴天霹靂,炸得李氏頭暈?zāi)垦?,幾乎站立不穩(wěn)。她扶住門框,腦中一片空白。
前院傳來周氏撕心裂肺的哭嚎聲,但那哭聲中有多少真情實感,李氏不得而知。她只知道,她和兒子們的靠山,倒了。
王秉善的喪事辦得風(fēng)光體面,周氏披麻戴孝,哭得幾乎昏厥。李氏穿著素服,帶著兩個年幼的兒子跪在靈堂角落,心中滿是恐懼與迷茫。
果不其然,頭七剛過,周氏就變了臉色。她將李氏叫到正廳,面無表情地宣布:“老爺不在了,家里不能再養(yǎng)閑人。西廂房我要用來存放貨物,你們母子三人搬到后院那間雜物房去吧?!?/p>
李氏難以置信地抬頭:“夫人,成功和臺兒可是老爺?shù)墓侨獍?!?/p>
周氏冷笑一聲:“老爺生前寵著你,那是他的事。如今這個家是我說了算。愿意住就搬去雜物房,不愿意就帶著你的野種滾出王家!”
這話如同冰錐,刺穿了李氏最后一絲希望。她看著周氏冰冷的面容,終于明白,在這個深宅大院里,從來就沒有她的立足之地。所有的溫存與關(guān)愛,都隨著王秉善的去世而煙消云散。
她牽著兩個還不懂事的孩子,搬進(jìn)了那間陰暗潮濕的雜物房。這里比她從前守寡時住的土坯房好不了多少,冬冷夏熱,四處漏風(fēng)。
夜晚,李氏摟著兩個兒子,聽著窗外呼嘯的寒風(fēng),淚水無聲滑落。她想起媒婆王媽媽當(dāng)初的承諾,想起王秉善生前的保證,想起周氏虛偽的笑容,只覺得這一切都是一場騙局。
成功仰起小臉,天真地問:“娘,我們?yōu)槭裁床蛔∫郧暗姆孔恿耍窟@里好冷。”
李氏緊緊抱住兒子,聲音哽咽:“乖,娘會想辦法的,一定會想辦法的。。。”
然而,在這深宅大院里,一個無依無靠的妾室,又能有什么辦法呢?李氏望著窗外漆黑的夜空,感到前所未有的絕望。
這一刻,她怎么也不會想到,命運的齒輪才剛剛開始轉(zhuǎn)動。未來的日子里,她將做出更多身不由己的選擇,一步步走向無法回頭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