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李氏躺在陌生的床上,身邊是陌生的男人,心中五味雜陳。王秉善的觸碰還算溫柔,但她的身體僵硬得像塊木頭。腦海中不時浮現(xiàn)亡夫的面容,愧疚感如潮水般涌來。她咬緊嘴唇,不讓眼淚流出來,只在心中一遍遍地告訴自己:為了孩子,為了活下去。。。
次日清晨,天還未亮,李氏就習慣性地起床。她輕手輕腳地穿好衣服,想去廚房幫忙,卻被門口的丫鬟攔住了。
“李姨娘,大夫人吩咐了,您不必做這些粗活?!毖诀叩恼Z氣恭敬卻疏離。
李氏愣在原地,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多年來,她早已習慣早起勞作,如今突然閑下來,反倒不知所措。
早飯后,周氏將李氏叫到跟前,慢條斯理地品著茶,許久才開口:“既然進了門,有些話我得說在前頭。老爺納你,是為了延續(xù)香火。你若能生下兒子,自然有你的好處;若不能。。。”她沒再說下去,但威脅的意味不言而喻。
李氏低眉順眼地應著:“是,夫人。”
日子一天天過去,李氏逐漸適應了王府的生活。她小心翼翼地周旋于王秉善和周氏之間,對前者溫柔體貼,對后者恭敬順從。她不敢有多余的花銷,不敢有逾矩的行為,甚至連大聲說話都不敢。
毛頭改名為小寶,雖然不能姓王,但總算衣食無憂,還能跟著請來的先生識字讀書??粗鴥鹤尤諠u紅潤的小臉,李氏覺得自己的犧牲是值得的。
半年后,李氏發(fā)現(xiàn)自己有了身孕。消息傳來,王秉善喜形于色,周氏的臉色卻一日比一日陰沉。
懷孕期間,王秉善對李氏關懷備至,時常來看望她,帶來各種補品。周氏明面上也表示關心,但李氏多次捕捉到她眼中一閃而過的嫉恨。
十月懷胎,一朝分娩。李氏順利產下一個男嬰,取名王成功。抱著懷中嗷嗷待哺的嬰兒,李氏第一次在這個家里感受到真正的喜悅。母憑子貴,有了兒子,她的地位總算穩(wěn)固了些。
王秉善對長子寵愛有加,幾乎每日都要來看望。周氏也表現(xiàn)出大度的一面,送來嬰兒衣物和長命鎖,但李氏能感覺到那笑容背后的冰冷。
成功的誕生緩和了李氏與周氏的關系,至少表面如此。周氏不再對李氏頤指氣使,偶爾還會與她話些家常。但李氏明白,這一切都建立在兒子的基礎上,她不能有絲毫懈怠。
成功兩歲時,李氏又生下次子王臺兒。兩個兒子的相繼出世,讓李氏在王家的地位顯著提高。丫鬟仆役們對她的稱呼多了幾分真心實意的尊敬,王秉善對她的寵愛也日益加深。
然而,李氏心中的不安卻與日俱增。她察覺到周氏看兩個孩子的眼神越來越復雜,那里面有嫉妒,有怨恨,還有一絲難以察覺的算計。
一天,李氏偶然聽到周氏與心腹丫鬟的對話:“。。。那兩個小崽子如今是老爺?shù)男念^肉,萬一哪天老爺不在了,這萬貫家財豈不是要落入外人手中?”
丫鬟低聲勸慰:“夫人多慮了,您才是正室,他們不過是庶出。。?!?/p>
“庶出也是兒子!”周氏的聲音陡然尖銳起來,“法律上庶子也有繼承權!除非。。?!?/p>
后面的話聲音太低,李氏沒有聽清,但那股寒意卻從腳底直竄頭頂。她抱著臺兒,慌忙躲回自己房中,心跳如鼓。
從那日起,李氏更加小心謹慎。她嚴格控制兩個兒子的行動范圍,不讓他們單獨與周氏相處,飲食起居都親自過問,生怕有什么閃失。
王秉善似乎也察覺到了什么,對李氏母子越發(fā)愛護。他時常抱著成功和臺兒,教他們認字識數(shù),甚至當著周氏的面說:“這兩個孩子聰明伶俐,將來必能成大器?!?/p>
每當這時,周氏總是面帶微笑地附和,但手中的帕子卻被絞得死緊。
李氏看在眼里,憂在心中。她深知,現(xiàn)在的平靜只是表面,一旦王秉善有什么不測,她和兩個兒子的處境將岌岌可危。
夜幕降臨,李氏常常獨自坐在窗前,望著天邊的明月,思念早已逝去的亡夫。若是當年選擇守節(jié),雖然清苦,但至少心安理得。如今衣食無憂,卻日日如履薄冰,心中沒有片刻安寧。